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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46:47 作者: 閆桔
范謹:「阿娘莫要想了,我做不下這麼多。」
孔氏接過他手裡的布袋,「我也是這般回的,顧不上。」
說罷覺得喉嚨干癢,輕輕咳了幾聲,范謹問:「是不是受涼了?」
孔氏擺手,「不打緊,應是前陣子受了點寒,等會兒熬點草藥吃就好了。」
結果第二天孔氏咳嗽得愈發厲害,受寒把之前得的老毛病哮症給引發了。
范謹見不對勁,忙去找大夫來看診,確定就是哮喘症。
對於他們這群貧困人家來說,生病就跟天災差不多,范謹手忙腳亂去抓藥回來熬煮,服侍孔氏用藥後才作罷。
然而接連用藥幾天都不見轉好,范謹又另請大夫。
這個大夫倒是厲害,配了不少藥,其中有味是寒食散。
范謹對那個異常敏感,因為國家是禁止服用寒食散的,遂皺眉問道:「大夫,這味藥可用?」
大夫捋鬍子道:「自然可用了,它原本就是一味藥,是因為濫用才被禁止,有降氣化痰功效,於你母親的病症是有益的,但不可多服。」
聽了他的解釋,范謹才放下心來。
大夫又道:「此病症無法斷根,只能靠平日裡保養,故要多加仔細,特別是春季最易復發,往後可要加倍小心。」
范謹連聲稱是。
那大夫醫術確實要比坊里的厲害,診金和他藥館裡的藥物價格也高昂不少,三四天的藥配下來就花掉他們去年攢下來的銅板,一下子入不敷出。
孔氏連服幾天藥後症狀明顯減輕不少,人也精神了些,范謹日日照料,仿佛又回到了當初父親重病時的光景,心裡頭不是滋味。
孔氏也覺得自己拖累了他,黯然道:「都怪我不中用,把去年你在賀家討來的錢銀都花光了,那可是我想攢來給你娶媳婦兒的錢。」
范謹失笑,伸手把她摻雜銀絲的頭髮捋到耳後,說道:「無妨,等阿娘病好了,咱們再慢慢攢。」
孔氏無比失落道:「唉,媳婦兒沒了。」
范謹安撫道:「你好好養病,莫要胡思亂想,大不了等你好些了我走一趟承南坊看看,若是合適,就把那差事接下來,也能應付陣子。」
孔氏握住他的手,「兒啊,難為你了。」
范謹搖頭,「其實有時候我也在捫心自問,何苦把自己搞成這般模樣,若隨便應了哪家娶一個商賈女接受資助,也不至於讓阿娘跟著受苦,就是心裡頭放不下自尊,不想就這麼稀里糊塗把自己賣了。」
這話令孔氏心裡頭不是滋味,說道:「我沒怨過你,就是看著別人都抱孫子了,心裡頭著急,但歸根結底也是希望咱們少儀能找到心儀的女子過一生的,至少得是你心甘情願娶的。」
「阿娘……」
「你父親雖去了,但我們從未在你跟前拌過嘴,我就盼著你能找一個喜歡的姑娘和和睦睦過小日子,也不願你因為窘困而委屈了自己。」
「兒不中用,讓阿娘受苦了。」
「莫要這麼說,我們少儀是最好的,里里外外都能操持,一般的郎君可比不上。」
母子倆說了許久的話,皆是樂觀積極的,因為他們還有盼頭,盼著明年春闈能登科熬出頭。
待孔氏的病情穩定後,范謹便去了一趟承南坊的大魁街尋蕭家商賈。
他委實太窮了。
原本以為今年能稍稍輕鬆一些,哪曉得一場病就耗費大半,他阿娘又心疼娶媳婦兒的錢沒了,只得想法子再賺來哄她。
那蕭家在大魁街街尾,是個四合院,范謹尋了去,敲開蕭家大門,裡頭的婆子接待了他。
說清楚來由後,婆子道:「可是不巧,今兒家主不在,不過范郎君既然來了,想必也是仔細考慮過的。」
范謹道:「確實經過深思熟慮過的,畢竟明年春闈,花不了多少心思在這上頭。」
婢女送來茶水,婆子說道:「小郎君是個刻苦用功之人,平日裡的功課有私塾夫子盯著,家主就是想了解一下科考相關,提前讓小郎君心裡頭有個數。」
范謹笑了笑,「這倒也容易,我可以給他講一講往年試題,以及要考問的相關內容。」
婆子:「家主想問的就是這個。」頓了頓,「范郎君可願接下這樁差事?」
范謹:「今日來就是為了商討這事,前兩日家母病了,把事給耽擱了。」
婆子高興道:「如此更好,那我便做主先給范郎君一貫錢做為酬勞,不知范郎君什麼時候有空能過來一下?」
范謹想了想,「後日可行?」
婆子:「也可,那便後日。」說罷讓婢女去取銅板。
不一會兒婢女取來一貫錢送上,范謹頗不好意思接,侷促道:「我還沒見你們家主,就受了酬勞,恐怕不妥。」
婆子道:「我們既然找上你,自然也打聽過范郎君的為人口碑的,家主放心得下。」
范謹這才接下,那一貫錢沉甸甸的,也可以拿回去哄他老母親了。
婆子又同他細說了陣兒蕭家的情形,他當時並未生疑。
第97章 強扭的瓜 感謝支持晉江正版的小可愛!……
離開蕭家後, 范謹的心情稍稍好了些,這貫錢能安孔氏的心,免得她自責。他大不了再辛苦些, 也不能讓自家老娘受累。
回到張家胡同, 見孔氏已經起來做家務了, 范謹頗有些生氣, 忙把她押到床上歇著, 說道:「阿娘還未好全, 勿要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