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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46:47 作者: 閆桔
秦宛如:「投了,只等著它半夜來覓食。」頓了頓,「先跟表哥說清楚,那聲音是挺瘮人的,若是聽到了,切莫胡思亂想,它就是一條魚,長得醜了些,個頭大了些。」
張叔附和道:「對,就是一條四尺來長的鰱魚。」
方倪哭笑不得,拍張叔的肩膀道:「老張,哪有這麼大的鰱魚?」
張叔擺手,「當初老奴下井時小娘子跟老奴說的,說井下就是一條鰱魚。那時老奴還說把它捉上來給大夥解解饞壓壓驚,結果,我的娘嘞,四尺長的醜八怪,差點把老奴嚇尿了!」
方湛好奇不已,「老張,那魚有沒有鱗?」
張叔搖頭,「沒有,就跟壁虎一樣,背上長了一些奇怪的小凸起,看不到眼睛,棕褐色的,奇醜無比。」
方湛又問:「它有沒有長牙?」
張叔:「當時老奴都被嚇慫了,沒注意看。」
人們在井邊說了會兒話,才去了前院兒。
秦宛如洗過手後去了正房,當時方大郎正跟老爺子洗腳,見她來了,方老爺子招手道:「三丫頭過來。」
秦宛如坐到他旁邊,方老爺子問:「這宅子的命案是在哪兒發生的?」
秦宛如道:「在前院靠近大門那兒,外祖不用怕,沒鬼。」
方老爺子:「我才不怕鬼呢,就是問一問。」
秦宛如笑了笑,問方大郎道:「大舅,你和二舅都歇在正房嗎?」
方大郎:「你二舅和三舅怕鬼,躲廂房去了,他們倆歇一屋,我跟你外祖歇一屋。」
秦宛如點頭,故意說道:「那井就在這間正房後,是丘家的風水井,外祖若聽到動靜,莫要胡思亂想,就是一條上了年紀的魚。」
方老爺子捋鬍子吹牛道:「你小瞧你外祖了,我這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還怕一條魚不成!」
秦宛如忍著笑意,「外祖厲害,那日我爹差點被嚇尿了,鬧了不少笑話。」
方大郎故意道:「老爺子可比他女婿厲害多了。」
三人正說著,外頭的段珍娘喊了一聲,秦宛如道:「我先出去了,大舅若有什麼吩咐,耳房有家奴候著。」
方大郎:「去吧。」
待秦宛如前腳一走,後腳方老爺子就道:「咱們換一間正房。」
方大郎失笑,應道:「聽爹的。」
三間正房裡只有父子倆住了一屋,兩個舅舅和兩個表兄住在東廂房,皆是二人擠一塊兒,西廂房裡則是秦宛如和段珍娘住,家奴們住倒座房。
段珍娘道:「三妹,外祖真能應付嗎?」又道,「老人家覺淺,我怕他被吵嚷著了。」
秦宛如擺手,「他跟爹差不多,死要面子,有大舅在邊上守著,不礙事。」
二人坐著說了會兒話,秦宛如才回自己房裡洗漱。
白日裡人們折騰了一天,又車馬勞頓了好些日,歇得都挺早。
夜深人靜時,井裡的活祖宗嗅到魚腥,它在這兒住了這麼久,還是頭回在自己的窩裡撈到吃的呢。
那大鯢平日裡跟秦宛如一樣犯懶,一嗅到有吃的,動作可麻利了,接連囫圇吞了兩條。
許是覺得高興,它把頭埋入水窪中,發生「吱吱」聲。
那聲音原本是很小的,但經過深井回音,就擴大了數倍釋放出來。
正房的後面就是深井,距離近,只隔著一道牆。
榻上的方大郎敏感,一下子就察覺到了動靜。
他屏住呼吸聆聽,結果集中注意力聽了許久都沒有聲響。
床上的方老爺子睡得沉,哪曉得隔了茶盞功夫後,一道尖戾的嬰兒啼哭聲猝不及防從井底傳來。
撕心裂肺,慘絕人寰!
方大郎的頭皮頓時炸了!
床上的方老爺子被驚醒,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昏頭昏腦問:「大半夜的,誰在哭啊?」
方大郎:「……」
片刻後,後井再次傳來「吱吱」聲,那種低音頻共振在深夜裡顯得詭秘。
方老爺子的頭腦漸漸清醒,似乎這才意識到那聲音是從井裡傳出來的。
他剛剛才後知後覺弄清楚情形,悽厲的啼哭聲再次刺入耳中,比方才那聲音還要尖銳。
方老爺子徹底嚇懵了,仿佛那聲音就在門口似的,慌忙坐起身道:「狗日的大郎,趕緊撐燈,老子要尿尿!」
方大郎忙應道:「爹莫要怕,兒這就撐燈。」
方老爺子明明嚇得半死,仍舊嘴硬道:「你老子才不怕,是被尿脹醒了!」
方大郎心裡頭也有點怵,麻利地把油燈點燃。
方老爺子見到燈光,這才稍稍安心了些。
方大郎走到床沿,關切問道:「爹,你無礙嗎?」
方老爺子臉色發白地看著他,只覺得後背涼颼颼的,「我渴了。」
方大郎去倒水給他喝,老人家喝過水後,覺得尿意濃重,憋不住了,由他扶到屏風後小解。
結果尿了一半,井裡鬧出來的動靜生生把他的尿憋了回去。
方老爺子只覺得兩股戰戰,提著褲子就開跑,連外袍都沒披就往門口走去,倉促說道:「我要去茅房!快帶我去茅房!」
方大郎:「……」
怕自家老子尿褲子丟了顏面,方大郎忙把燈罩罩到油燈上,扶著他開門出去找茅房。
方老爺子憋著一泡尿健步如飛,方大郎忙道:「爹慢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