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
2023-09-22 07:46:47 作者: 閆桔
可是若日後瑞王拉攏他呢,會不會也跟老焦一樣,忽然就成為政治犧牲品,一下子就沒了?
秦致坤很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個老焦,他決定好好觀察下京中局勢,找條大腿來抱。
結果頭一天他還跟方氏信誓旦旦要買大宅子,要一級一級往上升,該賴床還是繼續賴床。
方氏受不了他了,一塊濕帕子直接搭他臉上。
秦致坤驚得一屁股坐起身來,嘴裡直嘀咕,「方才我夢到老焦了,他問我上回做肩頸針灸的醫館管不管用。」
方氏:「???」
秦致坤囈語道:「他跟我說他頭疼,然後把腦袋掰了下來……」
方氏啐罵道:「大白天的說什麼鬼話!」
秦致坤抹了把臉,「起床,掙大宅子!」
第38章 忤逆子 渡劫升天
之後大理寺趨於平靜, 殺了幾個人後,就沒再鬧出什麼動靜來了。
衛國公由大理寺順藤摸瓜,把竇嚴兩家早前布在京中的耳目統統絞殺, 這期間王簡一直被禁足在國公府。
他就猶如一隻雛鳥, 衛國公則是老鷹。
外界那些冷箭無法對付猛禽, 只有把主意打到這隻雛鳥身上, 試圖從內部瓦解這座堅實的堡壘。
王簡被保護得很好, 他同時也被衛國公防範, 因為他跟皇室走得太近。
衛國公既需要他去籠絡那對母子, 同時也要防範他成為那對母子的利器, 故而很多事情王簡都被排除在王家黨羽的圈子外。
他的身份是非常尷尬的,他既屬於王家最重要的人,同時也是王家隨時都有可能拋棄的那個人。
許多事情衛國公從不會讓他插手,而是更加信任喬氏所生的老大和老二, 因為他們的利益與他才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而王簡,是有兩種選擇的, 一種是倚靠國公府, 另一種則是倚靠皇室。
衛國公不敢把賭注壓到他身上, 也不想, 因為他的野心並不止步於此。
這些局勢王簡從未深思過,只要他安分守己聽從衛國公的安排, 那他的前程就是一片光明,儘管光明的背後踩著無數枯骨。
起初王簡也以為自己可以無視竇維給他帶來的影響,後來在禁足的每天晚上都會夢到他們後, 他覺得自己沒法再繼續裝下去了。
他無法選擇忽視。
嚴禹諸的痛斥,以及那一個個無辜的受害者,他們僅僅只是代表, 而在他們身後還有數以上百的人們在曾經的傷疤里煎熬。
更或許,在未來還會再出現這類人。
如果他的前程是由這些人的血淚鋪墊而成,那他是否還會走得安穩?
王簡陷入了痛苦的掙扎中。
最終那種掙扎煎熬,促使他鼓起勇氣走向了立雪堂,他想求證,他想聽那個人親口否認,哪怕是哄他的都行。
這幾日衛國公都很忙,王簡在立雪堂等了許久才見他回來,他垂著頭喚了一聲父親,態度很是恭敬。
衛國公「嗯」了一聲,王簡喉結滾動,欲言又止。
衛國公偏過頭看他,「有事?」
王簡沉默了陣兒,才道:「兒心中有惑,想懇請父親解惑。」
衛國公:「你說。」
王簡沒有吭聲,衛國公又看了他一眼,「去書房等著。」
王簡應聲是。
稍後衛國公換了一身便服來到書房,他剛坐到榻上,王簡便跪了下去,用一腔孤勇去挑戰父輩的絕對權威。
「兒心中有惑,困擾了許久,想請父親解惑。」
衛國公兩手放於膝上,看著他道:「你說。」
坐在榻上的人猶如一座泰山壓在他的頭頂,自小到大他都不敢忤逆,因為那是王家的當家人。他的一言一行代表著絕對的父權,子女無人敢去挑戰抗爭。
王簡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去衝撞質疑。
心中掙扎了許久,他才一字一句道:「兒想問,元初三十一年的常州礦場事故,是否與父親有關。」
此話一出,衛國公愣住。他眯起眼,臉上不知是什麼表情。
王簡直視他的眼睛,沒有絲毫退縮。
父子僵持了許久,衛國公才道:「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王簡咬咬牙,狠下心腸道:「兒想問,元初三十四年的科場舞弊案,以及元初三十五年的曲陽賑災糧款貪污案,是否與父親……」
話還未說完,衛國公便怒不可遏地衝上去甩了他一巴掌,只聽「啪」的一聲清脆,王簡被打歪在地。
衛國公指著他,陰鷙道:「你敢質疑老子?」
那巴掌下的力道極重,王簡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臉頰火辣辣的疼,甚至連嘴裡都嘗到了腥甜的味道。
他平靜地跪直身子,繼續重複方才的話,「兒懇請父親解惑,元初三十一年……」
又一道耳光落到臉上,一絲腥紅從嘴角沁出,衛國公血壓飆升,指著他咆哮道:「逆子,滾出去跪著反省!」
王簡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那雙眼睛清亮得叫人害怕。
他讓他出去跪著,他便溫順地走了出去。
哪怕是跪,也要把身子挺得筆直。
外頭的天空陰霾,起了冷風,王簡像標杆一樣跪在院子裡,臉上的五指印清晰得駭人。
半邊臉頰很快就紅腫起來,嘴角的血絲被他擦淨,他像木頭似的,全然無視路過的僕人揣測,就那麼一聲不吭地跪著,直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