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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46:47 作者: 閆桔
王簡忽然附到他耳邊,悄聲道:「下回可得小心一點。」
這話把那人氣著了,不痛快地看了他一眼,卻見他在笑,一張臉泛著不正常的蒼白,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令人毛骨悚然。
那人忙收回視線,心裡頭瘮得慌,只覺得書房裡的老鬼叫人討厭,這隻小鬼兒一樣令人討厭!
王簡面無表情地走進書房,朝桌案後的衛國公行禮,叫了一聲父親。
衛國公看著他沒有吭聲,王簡則垂首不語。
父子倆的心情都很微妙,一個想刺探,一個想忽悠,各懷鬼胎。
兩人僵持了許久,衛國公才開口了,說道:「你這次去魏州辦理公務,可有遇到了什麼人?」
王簡沉默了陣兒,回道:「兒在半道上湊巧遇到了老師。」
衛國公不動聲色問:「他找你做什麼?」
「他替兒引薦了一個人。」
「何人?」
「曾經的太子太傅,嚴禹諸。」頓了頓,「他中傷父親,兒一怒之下把他殺了。」
這話倒是令衛國公意外,表情稍稍緩和了些。
父子倆心裡頭雖生了疑竇,卻也沒有當面撕破臉皮,衛國公平靜道:「這次回來,可有傷著?」
王簡搖頭,「沒有。」
衛國公:「沒有就好。」又道,「你出去了一趟也乏了,你阿娘成日裡擔驚受怕的,這兩日在家裡陪陪她,明天就不用去上值了。」
王簡應聲是。
衛國公揮手,「下去吧。」
「兒告退。」
王簡默默地退出書房。
不讓他去上值,是被禁足了呢。
第二天下午大理寺來了一群官差抓人,秦致坤的同僚被抓走了一個,那人就坐在他隔壁,叫老焦,上回還跟他討論過肩頸問題。
待那群官差把人抓走後,同僚們面面相覷。
有人悄聲問秦致坤知不知道其中緣由,他茫然搖頭,完全是一頭霧水。
其中一人壓低聲音道:「聽說老焦惹了事。」
另一人試探問:「可知是惹了什麼事嗎?」
「不清楚。」頓了頓,「寺正也被抓了兩個。」
秦致坤一臉懵,抓走的那幾人平時都打過交道,相互間的關係也不錯,好端端的忽然被帶走了,聽他們的語氣怕是凶多吉少。
他就弄不明白了,這職位應該是非常穩定的,只要別出太大的岔子,一般是不至於落獄掉腦袋的,什麼時候變成了高危職業?
秦致坤膽子忒小,一時有些惴惴不安。
下值回去後,他胃口不是很好,沒吃幾口就撤下了。
方氏見他心事重重,好奇問道:「老秦你今兒怎麼了,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秦致坤盤腿坐到榻上,兩條眉毛擰巴起來,「今天下午我隔壁桌的老焦被抓了,聽他們說他犯了事,只怕是凶多吉少。」
方氏愣住,「不至於啊,你們不就是一寺丞嗎,搞搞覆審的文職類差事而已,若是貪污受賄,也得五個人一起撈吧。」
這話秦致坤不愛聽,「什麼叫五個人一起撈,你難不成也想我被撈進去吃不花錢的官家飯?」
方氏連連擺手,「你還較真兒了,我就是打個比喻,覆審一份卷宗得五個人簽字畫押才作數,倘若老焦是公事上沒辦好被抓,你們應該也會受到牽連的。」
經她一提醒,秦致坤才醒悟過來,若有所思道:「是這個道理。」
方氏:「那肯定是他幹了其他事才被抓的,你跟著惶惶什麼呀?」
秦致坤看著她,稍稍定了定心神兒,說道:「欸,方才撤走的飯食呢,給我端回來,我還要再吃兩口。」
方氏:「……」
出息!
現在已經入秋,早上亮得要遲些,也更想睡懶覺。
次日晨鐘響起,方氏把秦致坤叫了起來,他還想再賴會兒,迷迷糊糊道:「雲娘莫要催促,讓我再眯一會兒。」
方氏沒再催促。
結果他眯了許久還在賴床,方氏一把掀開被褥,扯開嗓門道:「秦致坤,該起床上值了!」
秦致坤蜷縮成一團,只覺得眼皮子怎麼都睜不開。
方氏戳他的背脊道:「你趕緊起來!家裡還有五個女兒……不,四個女兒三個主子,十個家奴,一貓一狗一鳥要靠你養!」
秦致坤:「……」
方氏繼續大嗓門,「你不是說要升官給我買大宅子嗎?在床上做夢升官啊?!」
秦致坤垂死病中驚坐起。
方氏把濕冷的帕子搭到他臉上,他一激靈,瞌睡頓時醒了一半。
賴床耽擱了不少時間,方氏伺候他穿衣洗漱,他連早食都沒來得及吃,等會兒出門在路邊隨便買張胡餅湊合著算了。
匆匆忙忙出了門,院子裡的僕人們已經起來灑掃做清潔,各干各的活兒,有條不紊。
後宅里的姑娘們則還在酣睡。
對於這個時代家庭條件好一些的女性來說,當姑娘的時候應該是最幸福的。
她們不用伺候一家老小,只需要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待在後宅做本分女郎就好。直到嫁人了,便會像方氏那樣圍著丈夫和孩子轉。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代又一代。
上回賀家敲定訂婚後,中間隔了許多日,今天上午總算走到納徵送彩禮的流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