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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39:59 作者: 開花不結果
    潘濟幽怨地看了她一眼,「美人你別怕,你都是別人的媳婦了,我不會糾纏你的。」說著更加哀怨地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不為所動。

    厲東君嘖了一聲。

    這潘濟方才不知是不是被他教訓了,一聽他的聲音,立刻縮起脖子,不敢說話。

    太皇太后樂了,「瞧這可憐的小模樣,跟婆婆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我給你做媒。」

    潘濟一聽,雙眼放光,滿臉期待道:「我喜歡像美人這麼漂亮的!」

    「呦,這可不太容易,咱們姝兒這樣的,婆婆我都還沒見過第二個哩。」太皇太后為難道。

    潘濟立刻蔫了。

    見他實在可憐,太皇太后又道:「不如你把要求降低一些?天底下姑娘那麼多,沒有第一漂亮的,還有第二第三漂亮的。」

    潘濟蔫蔫道:「謝謝婆婆,不過算了,我得找個最漂亮道的媳婦兒,不然會被師兄們笑話的。」

    厲東君又嗤笑一聲,當初不知是誰誇下海口,這輩子要麼娶第一美人,要麼打一輩子光棍。

    太皇太后只得安慰他,「年輕人有點目標,挺好的。」

    幾人又陪太皇太后說了會兒話,見她乏了,潘濟與厲東君告退,皇帝也步出殿外。

    薛靜姝和巧嬤嬤兩人扶太皇太后躺下,待她睡著,才退下。

    外頭已經沒了厲東君和潘濟的蹤影,只有皇帝負手立在殿前。

    這場景似曾相識。

    薛靜姝停下腳步,她記得年前初次入宮,從太皇太后宮裡出來後,也這樣從身後看過皇帝的背影,但眼下他看起來,似乎比那時更多了幾分寥落。

    她想起至今未知的診斷結果,心裡猛地一沉,難道太皇太后的病……

    皇帝聽到動靜,回過身,「皇祖母睡下了?」

    「是。」薛靜姝頓了頓,忍不住問道:「皇上,潘神醫如何說?太皇太后的身體要緊嗎?」

    皇帝望了眼內殿,沒有回答,只道:「你陪我走一走吧。」

    皇帝沒有讓人跟著,只和薛靜姝兩人,一前一後步入雪地里。

    年初一,宮外正是熱鬧的時候,宮裡卻比往常還要冷清。

    周圍一片寧靜,只有鞋履踏在積雪上,咯吱咯吱作響。

    皇帝忽然道:「皇祖母老了。」

    他的語氣十分平淡,似乎只是在講述一件普普通通的事。

    薛靜姝卻聽出幾分壓抑與沉重,心也跟著沉到谷底,她張了張嘴,嗓音微啞,「還有多久?」

    「小心看護,也只在這一年半載。」

    薛靜姝低下頭,匆匆輕拭眼角。

    她感覺皇帝朝她走來,在她身前站定,許久後有隻手落在她肩頭,帶著些許安撫。

    她抬頭來看他,皇帝卻看著遠處,面上仍是平靜,「不必過於傷心,人總要老去。」

    不知為何,儘管他沒有泄露半分情緒,薛靜姝卻覺得,這幅平靜的外殼下,包裹著漫天的哀傷與落寞。

    第20章 宮宴

    之後七八日, 親戚往來不絕,薛靜姝只安靜待在迎春院中,為太皇太后抄經祈福, 並不出去會客, 別人也不敢來勉強她。

    每過兩三日,她進宮探望一次, 許是潘神醫開的方子確實有效,又或是太皇太后心裡舒暢了, 身體眼看著一日日好起來, 幾天之後, 已經能讓人扶著去御花園裡走一走了。

    這日薛靜姝進宮,太皇太后便拉了她的手,道:「趁我最近精神頭好, 宮裡又冷清了這麼久,正月十五的元宵宴,咱們大辦一場吧。」

    薛靜姝自然點頭稱好。

    太皇太后笑道:「別應得太早,我現在精力不如從前了, 想辦一場宮宴,你可得來幫我的忙才行。」

    薛靜姝便道:「能為皇祖母所用,靜姝求之不得。」

    太皇太后聽了, 更是高興不已。

    陪她聊了一上午,商量宮宴的瑣事,等用過午膳,太皇太后睡下, 薛靜姝才準備出宮。

    轎子剛抬出內宮,便被人攔下。

    薛靜姝撩起帘子,見是德公公,便問:「公公有事?」

    德公公笑眯眯道:「陛下剛與臣工們議完政事,現下正在用午膳,特讓奴婢來請娘娘移駕。」

    薛靜姝點點頭,「勞煩公公帶路。」

    抬轎的內監們便又轉了方向,往崇德殿抬去。

    薛靜姝到時,皇帝已經用完午膳,正府在案前,不知在看什麼。

    見她進來,皇帝直起身體,問:「在皇祖母處用過膳了?」

    薛靜姝道:「是,她老人家今日喝了一整碗粥,氣色看著比前幾日又好了些,潘神醫的方子果然有效。」

    皇帝點點頭,「我聽說皇祖母讓你協助她辦元宵宴?」

    「是。」其實她知道,太皇太后說是讓她幫忙,實則是在教她。

    皇帝道:「若需要什麼,皇祖母那兒尋不到的,只管讓德祿去準備。」

    薛靜姝一一應下。

    「你來看看這個。」皇帝道。

    薛靜姝遲疑一下,慢慢走到御案前。

    皇帝又道:「到這邊來。」

    薛靜姝只得走過去,停在他一步外。

    皇帝指了指案上的幾張捲軸,道:「這是禮部呈上來的圖樣,準備來日繡在喜被上,本該由皇祖母拿主意,只是怕她精神不濟,便送到我這裡來,你看喜歡哪一個?」

    薛靜姝怔怔盯著那幾副圖樣,見都是極喜慶的龍鳳呈祥,又思及皇帝的話,才知是什麼意思----這些圖樣,竟是大婚當日喜被喜帕上的樣式,而皇帝現在讓她來選。

    她忽然覺得有些臉熱,扭頭看了皇帝一眼,見他正盯著自己,顯然是正經在等她拿主意的,她只得輕輕吸了一口氣,定下心神來,仔細看了一遍,指了一張樣式簡潔的,道:「我覺得……這張不錯。」

    皇帝點點頭,沖殿外道:「德祿。」

    德公公忙小跑進來,見陛下和娘娘並肩站在御案後頭,他只垂著頭,裝作不知。

    皇帝將捲軸捲起來遞給他,「去禮部傳話,所有的喜被喜服都繡上這個圖樣。」

    見德公公退下,薛靜姝躊躇著道:「皇上,若無別的事,臣女也先告退。」

    皇帝問:「上一次你送我的香,還有沒有?」

    「還剩了一盒。」薛靜姝道。

    「也一併送我吧,我這裡有別的香,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只管拿去。」

    薛靜姝忍不住問:「您原先那盒呢?」

    皇帝道:「已經快用完了。」

    薛靜姝心裡一驚,她送給皇帝的薰香,若按正常用量,足能熏上兩三個月,而眼下不過才二十來天,那一整盒就用完了?

    她有些擔憂,想了想,輕聲道:「皇上,那香雖無毒性,可用得太多,只怕與身體也是無益的。」

    皇帝卻坦言道:「無事,不燃它,夜裡睡不安穩。」

    薛靜姝眉心微微蹙起,「臣女斗膽,卻想勸陛下一句,您的不寐之症,若不能從根源上拔除,只靠這些外力,怕是治標不治本。先前太皇太后說宮裡的太醫沒有法子,眼瞎潘神醫正在京內,不如請他為您瞧一瞧?」

    皇帝沒說話。

    薛靜姝心裡遲疑,不知自己的話是不是越矩,惹了他不高興。

    好在皇帝很快又道:「我知道,皇祖母前兩日也讓潘神醫給我看過,但他說藥石只能治標,若想根治,還得看我自己。」

    聽他這麼說,薛靜姝便清楚了,想來皇帝難眠之症,並不是身體上的原因,而是因為別的事,只不知到底是為了什麼。

    但她並沒有發問,只道:「既如此,那臣女回去後便讓人將香送來。」

    皇帝點點頭,「讓你辛苦。」

    他讓一個小內監把他從前熏的香端來,足有十來樣,讓薛靜姝挑選。

    薛靜姝本沒打算要他的,不過等那些香端上來,奇異的味道漫在鼻尖,卻有些心動了,於是一一挑起一點嗅過,倒真選了一樣心儀的。

    回去後她將香熏起來,一股清幽的芬芳瀰漫開來,初時濃郁,而後逐漸清淡,但卻一直幽香不散。

    柳兒深嗅了幾口,直嘆道:「好香!好像春天來了,百花綻放。」

    薛靜姝笑道:「你的鼻子倒是靈,這香就叫百花宴。」

    柳兒眼珠子一轉,喜滋滋道:「許多花做的叫百花宴,那小姐,咱們做的香就叫百糙香吧!」

    薛靜姝想了想,贊同道:「也算貼切,柳兒,那香給了皇上,咱們自己又沒了,還得再做一些。」

    柳兒點點頭,放下手中的香盒,「皇上用得那麼快,咱們得多做一點才行,我這就去買那些用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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