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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39:59 作者: 開花不結果
    夏嬤嬤半信半疑,方才看還好好的,這會兒就發熱了?別是裝的。

    可就算三姑娘真是裝的,也沒她一個下人質疑的份。現下整個府里,甚至整座京都,誰不知道三姑娘以後要做皇后,是薛府的依靠?連老太爺老太君都得捧著她,誰敢和她說個不字?

    她只得擔心道:「三姑娘病得重不重,要不要去請個大夫來?陸公子聽說姑娘身子不適,特地讓人來過問呢。」

    柳兒看向那位公公,微微福了一禮,「陸公子有心了,小姐沒有大礙,或許睡一覺就好了。」

    那公公點點頭,嗓音略顯尖細,「既如此,就不打擾薛姑娘休息了。」

    他們兩人正準備離去,屋內傳來薛靜姝帶著睏倦的聲音,「柳兒,將柜子里的香交給這位大人,請他轉交陸公子。」

    「是。」柳兒忙去把之前做好的香餅盒子拿出來。

    她見夏嬤嬤眼睛一個勁往盒子裡瞟,為了堵她的嘴,免得她私下說閒話,索性把盒子打開,讓她看個清楚,大大方方道:「這香是陸公子邀小姐做的,請大人幫忙轉交。」

    那位公公雙手接過,恭敬道了是。

    等兩人離開,柳兒進屋給薛靜姝餵了杯茶,摸摸她的額頭,還是微微發熱,「小姐,要不要請大夫?」

    薛靜姝皺著眉頭,幾分苦惱,「再等等,大夫開的藥太難喝了。」

    柳兒樂道:「你還說我像小孩呢,自己也沒好多少,這麼大還怕喝藥。」

    「說得好像你不怕似的,幾個月前是誰拿一整碟糖漬薔薇配一口藥的?」許是在病中,薛靜姝難得帶了點孩子氣,不服道。

    柳兒強自辯解:「是碟子太小了,只夠兩口的。」

    「是是是,都怪碟子太小,下次應該拿個腳盆給你滿滿裝上一盆才夠呢。」

    柳兒吐吐舌頭,無話可說。

    午飯柳兒請芸香端到屋裡來,讓薛靜姝在床上吃過,之後又小睡一會兒,她覺得不怎麼難受了。

    柳兒給她探探額頭,燒確實退了。

    薛靜姝帶著點小慶幸道:「幸好沒讓大夫上門,你看我這不是自己好了?」

    柳兒毫不客氣道:「你不是慶幸大夫沒來,是慶幸不用喝藥了。」

    薛靜姝點點她的腦袋,嗔道:「壞丫頭。」

    兩人說著笑,柳兒那熱水給她擦過身子,正準備扶她下床,芸香小跑進來,「三姑娘,宮裡的太醫給您看病來了。」

    第9章 殊榮

    兩人一愣,柳兒忙扶著薛靜姝重新躺下,拉好被子。

    薛靜姝問芸香:「太醫大人現在何處?」

    芸香道:「二老爺帶著正往這邊院子來呢,前邊院子有人來傳話,讓姑娘先收拾收拾。」

    柳兒道:「煩請芸香姐姐去泡兩杯好茶,小姐這裡我來服侍。」

    芸香點點頭,小跑著去了。

    柳兒回頭看著薛靜姝,憂心道:「怎麼辦小姐,太醫來了,可是你的燒已經退了,他會不會和皇上說咱們裝病?」

    「不會的,我的燒雖退了,可脈相還是弱的,太醫醫術高明,豈會看不出來?」

    柳兒鬆了口氣,「那就好,小姐你躺著,我去外頭等候。」

    她將床帳放下,又在房內看了看,確定沒什麼私密之物擺在明面上,才放心退了出去。

    很快,薛二老爺帶著太醫跨進院子。

    柳兒給他們行了一禮,將人迎進屋內。

    太醫隔著床帳診過,皺眉思索片刻,又讓薛靜姝換了只手。

    柳兒原本並不擔心,可看太醫診了半天,不由心急起來。

    薛二老爺道:「張大人,小女這病……」

    太醫收回手,緩緩搖頭,「令愛身體並無大礙,只是從娘胎帶來些許弱症,早年又沒有好生調養,如今身子比尋常人孱弱幾分,待我開幾服補血溫養的方子,日後好好調理,便可如常人無異。」

    柳兒忙道:「謝謝大人!」

    薛靜姝也道:「讓大人費心了。」

    薛二老爺送太醫出去,臨出門腳下一頓,帶著幾分複雜道:「你好好休息,別的事不必費心。」

    薛靜姝平靜點頭:「是,父親請慢走。」

    太醫走後,府里別的人陸陸續續上門來探望,薛靜姝原本已經好了,看這架勢,只得又躺回床上。

    周老太君讓身邊的丫鬟來傳話,讓薛靜姝好好調養身子,年前就不必去請安了,學規矩的事也暫且緩緩。

    薛靜姝樂得輕鬆,並不推辭。

    太醫回宮後不知是如何向皇帝回稟的,這日晚飯前,宮裡的太監來宣旨,足足賜下幾大盒子各類滋補藥材,只單單百年份的人參,就賞了兩支。

    這下薛靜姝不想喝藥也不行了,她看著柳兒端上來的參湯,苦笑道:「柳兒,你不妨算算,我這一口下去,喝了多少銀子?」

    柳兒卻道:「若能讓小姐身子健康起來,再多的銀子也是值得的。」

    「唉。」薛靜姝無奈搖搖頭,端過溫熱的參湯一飲而盡。

    柳兒手快,一見她放下藥碗,就塞了顆糖佛手進她嘴裡。

    佛手濃郁的芳香,蜜餞甜美的滋味在嘴裡散開,薛靜姝眉頭方才微微舒展開。

    她在這裡苦中作樂,卻不知外頭因皇帝這一舉動,早已掀起大波。

    早前宮裡兩次來薛府宣旨,眾人看出皇帝立後的意圖,卻也都在猜測,是不是太皇太后在其中使了力,陛下未必滿意薛家三姑娘,因此對於薛家,對於這位突然出現的三姑娘,眾人都保持著觀望態度。

    而今天皇帝賜藥,卻將這種形勢打破了。

    先是讓太醫院名望極高的李張太醫出宮為其診斷,之後又如流水般賞下大量名貴藥材,這樣的殊榮,此前只有太皇太后享有!

    若到此時還說,陛下對薛家三姑娘,只是看在太皇太后的情面上,怕誰也不信了。

    一時間,各府請帖拜帖如雪花般飛往薛府,誰都想在這位未來的皇后入宮前與其打下交情。

    薛靜姝以仍在病中為由,一一回絕了。

    眾人見不到她,又將目光轉向府中其餘各房各院。

    薛府內一下子熱鬧起來,只有處於事件中心的迎春院,仍是安寧清淨。

    這日午後,天空灰濛濛又飄起了雪。

    薛靜姝喝過湯藥,靠在軟榻上,拿了本書琢磨新的薰香配方。

    屋內燒了兩個炭盆,暖融融得讓人只想伸著懶腰睡去。

    柳兒俯在案前,提筆回絕那些帖子,她和薛靜姝的字,都是跟庵堂里的師父學的 。

    因來來回回寫的都是同一句話,她很快有點不耐煩了,「小姐,這兩天怎麼了,之前一個人都沒有,怎麼現在一下子湧出這麼多人邀你見面?」

    薛靜姝問:「是不是累了?放那一會兒我來寫。」

    柳兒搖搖頭,「不累,就是有點不明白,咱們又不認識那些人,她們請你過府做什麼?」

    薛靜姝放下書本,轉頭看著架子上御賜的幾盒藥材,嘆道:「她們呀,不是沖我,都是沖這些東西來的。」

    沖的是名,沖的是利,沖的是皇帝的恩寵。

    柳兒想想,也明白了,撅噘嘴,道:「我原本以為咱們用一盒香,換回好幾盒藥,是咱們賺了,原來後面還跟著這麼多麻煩呢。」

    薛靜姝失笑,「先放著,不回了,反正不急。你來看看這個方子,我覺得這味藥味道太沖,想改一改,你幫我參考一下,改成什麼好。」

    柳兒便丟下筆靠過去,兩個人頭碰頭討論起來。

    院外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還未見人,就聽薛靜婉的聲音傳來,「三姐姐,我來找你了,柳兒姐姐快開門!」

    柳兒下榻將她迎進來。

    薛靜婉進門便道:「還是三姐姐這裡安靜。」

    薛靜姝問她:「你今日沒跟著師傅學習針線?」

    薛靜婉皺皺鼻頭,「姐姐你不知道,今天府里來了一撥又一撥客人,娘讓我別學了,跟她一起待客。我待了一個上午,那些小姐太太一個個笑不露齒行不擺裙,可把我憋壞了,還不如去做女紅呢!」

    薛靜婉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薛靜姝思索秦氏的用意,許是要帶她見見人,在一眾夫人太太心裡留個好印象。可偏偏她這妹妹,最是拘不住。

    薛靜婉又道:「三姐姐你知道嗎,那些夫人們都在打聽你哩,連咱們舅母都帶著表姐來了,蓁表姐以前都不願意和我說話,今天卻老找我,哼,假兮兮的,我才不理她。還是三姐這裡好,沒人打擾。」

    薛靜姝道:「你若圖我這裡清淨,就安安靜靜待一會兒,自己找本書看,不然我也要嫌你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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