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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44:22 作者: 凹凸蠻
蕭曜擦了擦她的臉,「母親,您肯定心裡有氣,怨我、責備我,可是母親我虧待了她們二十幾年,我不想做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蕭老夫人想要縮回手,是的,她有些憤怒的想要縮回自己的手。
蕭曜卻是執著的握緊她的手,一字一句,字字清晰,「無論您生氣也好,責備也罷,這些都是我的責任,我想要一個完整的家,家裡有歡笑,有幸福,有闔家團圓。」
「不、不要、不要再說。」蕭老夫人費盡全力的吐出一句話,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她覺得自己的頭很痛,好像有什麼東西破開了。
「嗶嗶嗶。」蕭曜聽見刺耳的報警聲,慌亂的站了起來,「怎麼回事?」
醫護人員從門外沖了進來。
蕭曜被推出了房間,那扇門緊緊的合上,在最後的一道縫隙中,他看到了老人那無助又絕望的眼神,眼中有淚。
蕭譽站在一旁,瞧著一擁而入的眾人,蹙眉道,「父親,怎麼了?」
蕭曜單手撐在牆上,搖了搖頭,「我終歸不是負她們母女就是辜負了自己的母親。」
「如果奶奶真心想要一個家,不會讓您這麼為難,她只要松一鬆口,咱們蕭家這二十幾年就不會這麼清清冷冷。」蕭譽道。
「你說的沒錯,說到頭都是我這個因才有了這個果。」蕭曜腦袋重重的磕在牆上。
約莫半個小時,醫生們疲憊的走出套房。
蕭曜緊張的追上前,從他們的眼神里看出了情況不好四個字。
醫生解釋著,「可能熬不過今晚了。」
「怎麼會這樣?」
「您再陪陪她吧。」
蕭曜顫抖著身子再一次進了房間。
昏暗的光線讓人看不清床上睡著誰。
蕭老夫人重新睜了睜眼,眼前虛虛實實,模模糊糊,她說著,「來了。」
「母親。」蕭曜跪在床邊。
「其實、你、說的對。」老人很費力的說這話。
「母親您不要再說了,是兒子的錯。」
「不,是母親的錯。」蕭老夫人轉過頭,看著他,眼角通紅,「我、太自私、太驕傲。」
「母親----」
「你、聽我說,其實、其實仔細想想、秦苒和蕭菁、並沒有錯。」
蕭老夫人閉了閉眼,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
「好好的,孩子你記住要好好的。」
「母親,咱們再堅持堅持,我接您回家,我這就接您回家。」蕭曜想著將老人抱起來。
蕭老夫人抓住他的手,「不用、這裡、挺好的,我這段日子、覺得挺好的,你沒有錯、秦苒沒有錯、蕭菁也沒有錯,你們都沒有錯。」
「母親,兒子知道您恨我怨我,是我沒有把這個家照顧好,是我愧對父親。」
「不、剛剛老頭子、他、他來看我了,他說我、為什麼要、要這麼執著,孩子、孩子明明那麼幸福,為什麼、為什麼我這個母親、卻要阻止他們,老頭子說、說我太壞了,我怎麼、怎麼能這麼傷害我的孩子。」
「母親不是您,不是您----」
「你、你要記住,好好、好好的過日子、好好的照顧、照顧蕭家,母親不怨你,不恨你,好好的照顧好這個、這個家。」
蕭曜看著老人渙散的雙眼,慌亂的抱住她的手,「母親,您聽我說話,您聽我說話。」
「告訴、告訴秦苒,我、我認了她、她這個兒媳婦,認了、認了她們母女。」
蕭老夫人劇烈的掙扎了兩下,眼前漸漸的變成黑白,她仿佛在漆黑的環境裡,看到了一道人影。
是的,老頭子終於肯來接她了。
她高高的伸出手,想要觸碰到這一道靠近的身影。
老頭子的手握上了她的手,最後將她抱在了懷裡,「我來了。」
「您終於肯來見我了。」
蕭老夫人慢慢的閉上了雙眼,眼角濕濕一片,她還記得那一年的大紅喜袍,那一年的十里空巷,那一年的鑼鼓喧天,那一年的夫妻對拜,那一年許諾的滄海桑田……
深夜,一串鞭炮聲被放大在夜幕中。
秦苒聽見聲音下意識的從床上坐起來,因為年關,大家放鞭炮這些都很正常,可是為什麼她聽著這個聲音好像是蕭家在放?
也只有蕭家才能放鞭炮,這裡是遠離市區的別墅,怎麼可能會有別人人家。
秦苒著急著從床上爬了起來,剛一推開門就見到蕭燁神色匆匆的跑了上來。
蕭燁神色凝重,只說了一句話,「奶奶去了。」
秦苒心裡一咯噔,沒有顧忌自己是不是沒有穿好外套,就這麼跑下了樓。
整個蕭家大廳一片凌亂,好像所有人都在奔跑,所有人都在不知所措的四處忙碌著。
秦苒站在客廳中間,燈光虛虛晃晃的落在她的身上,臘月二十八的天,涼的人心止不住的寒冷。
蕭菁聽見了聲音,同樣從二樓處跑了下來,她裹著一件軍大衣,忙道,「媽媽,究竟怎麼了?」
「老夫人去世了。」秦苒聲音有些落寞,看了看身後的孩子,「你回房間收拾一下,等一下我們一起去江城。」
「我知道了。」
蕭菁走回房間。
沈晟風已經穿戴整齊,戴上軍帽,「不用擔心,我陪著你一起去。」
蕭菁換上了一套深色的衣服,走出了臥室。
蕭家老夫人年輕時可是巾幗英雄,如今雖說退了下來,卻依舊在京城裡是德高望重的人物。
她突然去世的消息一經傳出,整個京城譁然,怎麼好端端的就沒了呢?
事發突然,京城上上下下都處於一臉懵逼狀態,這事是真是假?
第二天一大早,蕭曜親自宣布了這個消息,蕭家老夫人於今早2點左右去世。
秦苒站在蕭曜身邊,看著他憔悴不堪的面容,知曉肯定是徹夜未眠。
蕭曜守在棺木旁,望著裡面安靜熟睡的母親,鼻子一酸,眼眶一紅,最後無力的跪了下去,一聲長嘆,「母親!」
秦苒隨著他一同跪了下去,「老爺。」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無論我說什麼都是我的錯,秦苒,母親是被我氣死的,被我氣死的。」蕭曜無助的拍了拍棺木,手指頭摩挲著棺木邊緣,指甲處崩開,好像有血液在湧出。
秦苒握上他的手,安撫著,「老爺這事沒有對或錯,老夫人也許是帶著遺憾去的,可是她不會責備您的。」
「我看到了她那個絕望的眼神,她曾經也在質問我。」
「老爺----」
「嘭。」緊閉的門被人從外蠻橫的推開。
蕭晨身上滿是雨水,她氣喘吁吁的看著棺木中不會再甦醒的母親,踉蹌著跑上前,原本她自己都以為自己該痛哭一場,可是不知為何,這個時候她卻要想笑,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