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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44:22 作者: 凹凸蠻
    蕭老夫人只覺得腦子裡突然有什麼東西沖了上來,她眼前的景物瞬間模糊,她好像看到了重重疊疊的人影向她撲了過來,她張開手臂想要去抓,最後卻是撲了一個空就這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嘭。」老夫人一倒,驚得所有人動彈不得。

    滴答、滴答。

    有水流的聲音縈繞在房間裡。

    清晨的陽光從窗台前溫柔的落在地毯上,病床上熟睡的人緩緩的睜開了一隻眼。

    秦苒的左眼被紗布包紮著,甚至是整張臉除了右眼和口鼻之外全被包紮著。

    蕭菁聽見了床頭處的聲音,停止了倒水。

    秦苒迷迷糊糊的感受到有人的靠近,可是她很痛,整張臉好像都止不住火燒火燎的痛,她下意識的想要去抓。

    蕭菁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安撫著,「媽媽,您醒了?」

    秦苒聽見熟悉的聲音,朝著右方側了側頭,孩子的五官由遠及近,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好像並沒有休息好。

    蕭菁蹲在床邊,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您放心,手術很成功。」

    秦苒聽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剛剛那一幕清清楚楚的迴蕩在腦子裡,有什麼東西進入了眼睛裡,有什麼東西劃破了皮肉,溫熱的液體爭先恐後的從指縫中滲漏,她的臉好像毀了。

    大概是緊張,秦苒覺得整張臉開始劇痛起來,她身體本能的掙扎著。

    蕭菁壓住她劇烈抖動的身體,再道:「媽媽沒事的,沒事的,等一下就會好了。」

    秦苒碰了碰自己的臉,慌亂道:「小菁我的臉是不是毀了,還有我的眼睛,我怎麼只有一隻眼睛了?」

    「沒事的,那隻眼睛受了傷,醫生說等拆線就好了。」蕭菁小心翼翼的拿下她的手,「媽媽,您別怕,會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秦苒停止了顫抖,她愣愣的看著天花板,「我這隻眼是不是瞎了?」

    蕭菁如鯁在喉,咬了咬下唇,竟是找不到藉口來掩飾這個事實。

    秦苒眼角處有溫熱的液體滑過,就這麼默默的藏進了發中,她閉了閉眼。

    「媽媽,您不能哭的。」蕭菁急忙替她擦了擦淚水,「沒事的,現在醫療技術那麼好,一定會痊癒的。」

    「媽媽已經老了,這張臉可以不要,可是我想要我的眼睛,我還要看著我的孩子風風光光的出嫁,還要看著我的外孫健健康康的長大,還要看著他們在我面前討要糖吃的乖巧模樣。」

    「媽媽,沒事的,會康復的,會好起來的,醫生說了只是傷到了眼角膜,等拆線後再確定是不是有問題。」

    秦苒急忙捧住蕭菁的臉,小聲道:「媽媽沒事了,你別哭,你現在還懷著孩子,不能受刺激的,不哭不哭,我還有一隻眼睛的,媽媽這隻眼睛一樣可以好好的看看你們的。」

    蕭菁抹去眼角的淚痕,「我沒哭,媽媽,我很好的。」

    秦苒虛弱的閉上雙眼,「對不起我的孩子。」

    蕭菁蹲在床邊,雙手緊緊的攥著母親的手,她的手心很冰涼,一如過往那般,涼的好像怎麼都暖和不了了。

    「叩叩叩。」沈晟風敲了敲門,隨後推門而進。

    他拿著買好的早餐進入房間。

    蕭菁從床邊站起來,徹夜未眠,讓她忍不住的身體有些打晃。

    沈晟風急忙抱住她的身體,蹙眉道:「還能堅持嗎?」

    蕭菁看了看又一次昏睡過去的目前,微不可察般點了點頭,「有點餓了。」

    沈晟風打開粥碗,舀上一勺遞到她嘴邊,「吃點東西睡一會兒,這裡我替你看著。」

    蕭菁紅了眼眶,「隊長,我有時候在想究竟老夫人為什麼不喜歡我們?是因為我外公他們嗎?這似乎不是一個理由啊,以著蕭家的輝煌,他們不需要靠聯姻來上位,那她為什麼要這麼傷害我的母親?」

    沈晟風的動作停了停,不過短短兩三秒之後,他又繼續舀著粥,「蕭菁還相信我說的那些話嗎?」

    「隊長在我眼裡說什麼都是對的。」蕭菁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點頭。

    沈晟風揉了揉她的腦袋,再道:「如果一個人覺得你是對的,你可能會是錯的,可是所有人都覺得你是對的,那你就一定是對的,如果在這群人里有一個人卻偏偏說你是錯的,那就是這個人錯了。」

    「隊長您這好像是硬搬了一個理兒來說服我。」

    「覺得我說錯了?」

    蕭菁搖頭,很努力的搖頭,「您哪怕說天是破的,我也覺得天是破的。」

    「傻瓜,快吃點東西吧,吃完了睡一會兒,別讓你母親醒來之後又擔心你。」

    蕭菁很努力的吞著嘴裡的飯,又時不時的舀一勺遞到他的嘴邊。

    窗外陽光明媚,一陣陣腳步聲有條不紊的從走廊處響起。

    蕭曜本是從病房內走出,看到來人時,手上動作一停。

    女人抬手示意身後的人別再跟著,她步伐沉重的走過去,像是帶著無法擺脫的枷鎖,一步一步如同走在刀尖上。

    蕭曜面無表情的看著由遠及近的女人,最終還是站直身體,敬禮。

    女人穿著素淨的米色毛衣套著一條長裙,外肩搭著同色系的大衣,她緊了緊手裡的手拿包,面對蕭曜的時候,喉嚨陣陣發緊,最初想的那些話竟是難以啟齒的說出口。

    「您來這裡做什麼?」蕭曜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

    「我來看看,」女人吞回那一句母親,轉而說著,「來看看老夫人。」

    「您不用進去了,她現在沒有知覺,還沒有清醒過來。」

    「我知道,我就想等著她睡著的時候去看看她,就夠了。」女人作勢想要進入房間。

    蕭曜擋在她面前,皺眉道:「蕭晨,別來了,就當做哥哥求求你,別來了。」

    被喚作蕭晨的女人低下頭,雙手越發用力的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手拿包,「母親她始終不會原諒我嗎?」

    「你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蕭曜關上那扇門。

    蕭晨卻是執著的推開了那扇門。

    蕭曜想著再去拉她,可是當視線落在病床上時,動作停了停。

    蕭老夫人眼神有些空洞,卻依舊睜的很大,她儘可能的去看看門外的人,很努力的看清楚門外的人。

    蕭晨步伐蹣跚的走過去,面對著中風後暈厥的母親,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蕭老夫人情緒有些激動,想說的話被自己麻木的嘴完完全全的封鎖了,她只得不停的顫抖著身體抗拒著這個人的靠近。

    「嗶嗶嗶。」儀器開始報警。

    蕭晨跪在老人面前,搖著頭,「媽,您還是那麼恨我嗎?都過了這麼多年,您還是不想見我嗎?」

    蕭老夫人說不出一個字,身體不停的痙攣起來,本是平靜下來的血壓又開始噌噌上漲。

    蕭曜知曉事情不好,用力的將蕭晨給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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