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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種種畫面光影紛亂，如漩渦一般混雜飛旋著，卻又像是視線的黑洞一般，讓人無法從中脫離。

    突然之間，他看到了自己。

    從那樣一個可怕的旁觀者的視角，他看到了那每一個不堪入目的夜晚，無論怎樣的反抗，他都只能得到更加深入骨髓的痛楚。而那樣牴觸著的自己，最終竟然也學會了順從。

    他簡直想殺了那個不堪的自己。

    最後，他感覺像是掉進了泥沼一般，越是掙扎陷得越深。他仰起頭，卻又有什麼壓迫著他無法呼吸。骯髒的污泥沾染上身體，再也無法褪去。

    這可真的是，髒透了啊。

    他放棄了掙扎。

    驚醒後，Kaito自覺出了一身冷汗。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稍微平定了一下心情之後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才發覺自己已經從下午睡到晚上九點了。

    不知道為什麼，Kaito總有種不好的感覺。他再次點開娛樂新聞的頁面，卻發現劇情來了一個大反轉。

    原來首頁的各路亂七八糟的報導早已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只有製片公司和Diolacov官方的一則簡短的有關拍攝延期的聯合聲明，與此同時，相關的話題也通通變成了自己為了新片如何如何努力，以致於勞累過度出了意外，這樣讓他自己都覺得可笑的消息竟然也穩居了話題榜前三。

    至於熱度最高的話題，則是他和Luka的緋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除了原來的那幾張劇照之外，更是多了幾張出事之後Luka到醫院看望自己的照片，本來沒什麼的照片在這個時候放出來，簡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還僅僅只是第一天而已，就不知道為新片博來了多少關注，跟這些比起來，Diolacov因為自己造成的損失根本不值得一提。

    終於還是你贏了。

    Kaito把臉埋進枕頭裡，原本混亂的思緒一掃而空，現在他腦海中只剩一片空白。

    他不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感覺，要說出來的話，就像是好不容易逃離了牢籠的金絲雀，還沒有來得及自由盡興，回過頭卻看到那人打開籠子的門，笑道：玩夠了，就回來吧。

    他不過是被豢養著罷了。

    第16章 Part.15 平波暗涌

    因為前段時間的耽擱，本來就緊迫的檔期更是排得滿滿的了，Kaito看著鉛字密密麻麻的日程表，也只能默默望洋興嘆。

    Kaito幾乎是拆完石膏就去了片場，雖然傷還沒有好完全，但是平常普通地活動一下問題還是不大。期間他也接了幾個通告，無非就是提一下什麼事的給新片宣傳一下。

    結果一忙起來，Kaito連心裡一直都放不下的那些事也都顧不上想了，整個人的狀態都和原來不一樣，讓人完全無法把現在的他和前幾天那個還在病床上看著窗外發呆、一副似乎不久於人世的形象聯繫起來。

    興許是因為眼不見心裡也不想吧。

    那天拍攝休息時，Luka才有空和Kaito說上幾句話，一如既往地第一句話就把正在喝水的Kaito給嗆著了----

    「你是因為想不開才跳樓的嗎？」

    Kaito反駁不出來一句話，因為她確實字字都說在點上，而且語言直白得驚人。不過他也清楚Luka就是這種性格，被嗆得咳了半天才回了一句：「所以我這不是想開了嗎？」

    住院那幾天Kaito確實是一直在想這件事情，剛開始他也是一直在逃避著，但是慢慢地他又開始想到自己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做到這一步又是為了什麼。

    「你妹妹很懂事，雖然她年齡還不大，」Luka突然又換了話題，然後看著他，「也幸虧你沒出什麼大事。」

    很容易就能聽明白Luka話里的意思，Kaito之前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不如說他首先想到的就是Miku。自己當時心裡也沒底，長久以來的積壓讓他一時衝動就那麼做了，可是萬一自己真的有什麼事，Miku要怎麼辦？

    Kaito想起自己從一開始走上這條路就是為了Miku，但是沒想到自己後來卻還是……他覺得那時做出這種事的自己有點自私。

    「為了她，我也得好好活著啊。」Kaito手搭在桌子上，托著臉笑了，海藍色的眼眸不泛一絲波瀾，讓人看著似乎和原來有些不一樣，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變了。

    「你的眼睛很乾淨，」Luka起身想要離開，轉身前又接上一句，「可別弄髒了。」

    幾個月後，電影的拍攝也進入了殺青階段，Diolacov又適時地舉辦了粉絲見面會之類的活動。雖說見面會還算是小型的，但是一天下來Kaito還是累得不行，同樣的話重複說了很多遍，簽名也不知道簽了多少，

    散場之後，工作人員開始收拾會場，Kaito就抱著胳膊靠在台下觀望著。

    這時候，突然有個穿著衛衣戴著兜帽的女孩跑過來說想要簽名，她的頭壓得很低，看不見臉，說是女孩也是從身高和體形上判斷的。

    Kaito覺得奇怪，因為女孩偏偏是在散場後才過來，而且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躲過那些工作人員的。但他也沒太在意，依舊接過了女孩遞過來的簽名本和筆，因為有時間，他簽完後又隨手畫了個小小的自畫像。

    女孩伸手剛要接回簽名本，Kaito突然一笑，抬手把本子高舉過頭頂。女孩第一反應就是踮腳去夠，但是憑她的身高根本夠不到，於是只能有些倉皇茫然地接著低下頭。

    「行了，還裝啊，」Kaito笑著，輕輕拍了下她的頭，「這本子還是我給你買的呢。」

    女孩這才一笑，伸手摘下兜帽，一頭青綠色的長髮順著滑落了下來。

    剛開始Kaito沒認出來Miku不光是因為她擋著臉，主要還是他沒想到自己不過離開了幾個月，那個走之前還黏著他的小女孩就長高了不少，走路的姿勢也有些變了。

    「哥哥，這次回來該有空了吧？」Miku抓著他的胳膊，「不許再賴帳了，說了要陪我出去就要陪我，想吃東西的話我請客。」

    Kaito想了想，事實上自己明天也沒什麼安排，於是就好笑地颳了一下Miku的鼻子：「行，今天你請客啊。」

    因為從會場出來後已經是晚上了，所以Kaito也不在意會被娛記什麼的發現之類的事，就直接和Miku去了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街。

    「好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悠閒地逛街了吧。」Miku拉著他的手左顧右盼地看著商店的櫥窗，透亮的燈光從玻璃後打出來，光芒下或是服裝或是包飾之類的商品，很容易就能吸引女孩的眼光。

    Kaito當然沒什麼興趣，他覺得只要Miku開心就好。

    其實很多年前，早在自己還是個窮學生的時候，他也帶著妹妹來過這裡，不過那時候Miku真的是只有看著櫥窗艷羨的份，她那個渴望的表情到現在Kaito想起來還有些心酸。

    不過現在都不一樣了。

    「商店裡面人太多，我不方便進去陪你，」Kaito抬頭看了看，「要不然你自己進去看看，想要什麼告訴我，我去付錢就行。」

    「啊……」Miku看看櫥窗又看看他，笑了，「那些東西想什麼時候買不都行嗎？今天我就想哥哥陪我轉轉，不方便的話我們就不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