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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36:43 作者: 季月
    「嘿嘿……」她想佯裝不在乎,聲音卻顫抖得不像話。「幾……幾年不見……你……更像狗大便了……」

    阿狗登時面孔一板,立即直直向水叮噹逼近,下垂的三角眼乍現凶光,嘴角冒著唾沫,掀動的厚唇露出滿是煙垢的牙齒。

    水叮噹更是懼駭地往牆角緊縮。這個粗俗醜陋的男人是她童年唯一的記憶,卻也是她只要想起就會悚懼不已的噩夢。

    在跟著媽媽小百合的幾年裡,她以為自己已經擺脫了阿狗這個陰魂不散的魔鬼,沒想到……

    「嘿嘿嘿!」阿狗得意嘿笑著,粗魯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你這個小娼婦想逃過你老子的手掌心?還差得遠哩!上回那一刀還沒跟你算,現在等回去之後,我就要跟你一分一分算回來!」

    「……」恐懼已經將她的神經淹沒了。

    他一把將她拉起,往門外拖去。「走!」

    「我不要!」水叮噹尖叫起來。

    她絕望而死命地要掙脫緊握在她腕上的力量,卻被阿狗硬拖往門口。

    「啊----」

    阿狗緊抓她腕部的手被她狠狠咬了一口,反射性地鬆了手。眼見手背上的咬痕滲著洶洶流出的血絲,抬頭再看著倉皇退回牆角的水叮噹,當下凶性大發,猛撲上前去,像抓雞似地勒住她的頸項,將她一把提起。

    就在水叮噹感到頭暈目眩、窒息得快死掉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阿狗身後驟然冷冷響起。

    「你在幹什麼?阿狗。」

    阿狗回頭一看----是聶橫縱!不由得鬆開了水叮噹。

    「主席,」面對七海幫的頭兒,阿狗立即堆上恭敬的笑臉。「謝謝您的幫忙,找回我的女兒。」

    「你的女兒?」聶橫縱譏誚地揚起眉。

    「是啊!我這個不爭氣的女兒離家出走,找了她好幾年了……」阿狗一面說著,一面拖著水叮吧走向門口。「我們就不打擾,改天我再好好謝謝……」

    「等一下,阿狗,」聶橫縱抱著手臂,斜靠在書桌邊。「我有事找你,別急著走。」

    「哦,哦……」阿狗一愣,只得依言坐下。水叮噹立即逃命似地躲縮在離阿狗最遠的角落。

    眼見水叮噹倉皇失色地逃開,聶橫縱忍住回頭關懷的衝動,只是面無表情一徑注視著在他面前坐下的阿狗。

    「認識你這麼多年,居然一直不知道你有女兒。買來的吧?」

    「啊!呃……」阿狗堆著笑,心中開始盤算起來,聽聶橫縱的口氣,好像是對水叮噹有意思,如果是這樣,那麼他阿狗可要發了!

    「你這個女兒是什麼時候到手的?」聶橫縱仍然神色自若。

    「這個……前幾年……」阿狗越想越歡喜,臉上的諂媚就更濃了。「嘿嘿!這個您應該看得出來,這個水叮噹是人見人愛……」

    「你還真行!阿狗,」聶橫縱仍是不動聲色。「悶不吭聲地弄了這麼一個漂亮的貨色,打哪兒弄來的?花蓮嗎?」

    阿狗的醜臉微微一變,瞬間又堆滿了表皮的笑。「花蓮的山地人是漂亮……」

    聶橫縱懶散的目光抖然一聚,眼神立時變得森冷起來。「你跟我講這有的沒的,是準備跟『七海幫』作對嗎?」

    「啊!不是不是!」阿狗的三角眼這會兒垂得更厲害了,臉部的神經也不由自主地抽擋起來。「水叮噹是我在南部跟一對貧戶夫妻買來的,他們有太多小孩,養不起,所以……」

    「哼哼!」聶橫縱陰沉的臉上現出一股駭人的煞氣。「阿狗,以你跟『七海幫』多年的關係,應該清楚欺瞞『七海幫』的後果。再說,你綁架的前科要不是有『七海幫』替你罩住,你現在應該還在龜山吃牢飯!」

    阿狗臉上的神經抽搐得更厲害了,顫抖的嘴唇說不上半句話。

    「你不知道水叮噹在三歲的時候就被前任幫主訂下,我不追究;但是另外一件拿『七海幫』的貨,去一飽私囊的事……」

    「水……水叮噹是七海幫的……」頓時,阿狗驚懼得整個人都癱在椅子上,牙齒更是駭得格格作響。

    「還有,把貨弄壞了,說說看,你該怎麼彌補?」

    聶橫縱的語氣一句比一句更漫不經心,阿狗的身體卻抖得更厲害了。

    前任幫主聶天雄對手下說的話越是輕柔;殺氣便越重,而他的獨子聶橫縱在這方面有過之而無不及。

    「水……水叮噹她……」阿狗吞了口口水,急急地為自己脫罪。「她有本事把客人迷得團團轉,自己卻沒事……」

    自己沒事?這麼說,她還是……處女!聶橫縱的心稍稍一寬,但是臉上的線條仍是緊繃著。「聽說你曾意圖強暴她……」

    「我,我自己被她刺了一刀!」阿狗說得更急了。「從那時候起,我的腰……腰就……」他似乎難以啟齒,聲音驟然變小。「……沒力……」

    看著阿狗猥瑣的孬樣,聶橫縱似乎目睹水叮噹被阿狗強壓在身下,而水叮噹無助哭喊的情景,頓時一股怒恨之氣直衝心田。

    「還不快滾!」聶橫縱忍住出手的衝動。「這筆帳我以後再跟你算!」

    阿狗像得到大赦似地,立刻連滾帶爬倉促地跑了。

    聽到門闔上的聲音後,聶橫縱重重吐了一口氣,立即站起身,走向瑟縮在牆角的水叮噹。

    只見水叮噹的身子緊縮成一團,似乎連聶橫縱站在她面前也不知道。

    聶橫縱不由得蹲下身去,看到水叮噹仍直著眼,顫抖得甚是厲害,心中不覺一陣疼,阿狗究竟是怎麼虐待她的?

    他想也沒想地伸出手,要攬她入懷,撫平她驚懼的冷顫;水叮噹卻嚇得推開他的手,張嘴要喊,卻沒有聲音,臉色更白了。

    聶橫縱一愣,她受到的驚嚇程度竟比他想像的還深!在這一剎那,他十分後悔自己一手安排了剛才那幕。

    他深深凝視著她,痛惜充塞在胸口,卻不知該如何著手安撫她的惶恐。這是聶橫縱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不知所措。

    久久,他終於再次伸手,猛抓住她的雙臂。

    「聽好!」他不管她的奮力掙扎,將她擁進懷裡,在她耳邊輕緩溫柔地說著:「聽好!你不叫水叮噹,你叫陳夢殊,你是陳夢殊!陳夢殊!」

    不知是他的力量制住了她的掙扎,還是他在她耳邊的喃喃低語發生了效用,不多久,聶橫縱發現被他抱在懷裡的女孩漸漸安靜下來了。

    他鬆開她,輕輕扳起她小巧的下巴,細細看著那淚水漣漣的黑眸,暗鬆了一口氣。流淚表示情緒有了發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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