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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36:35 作者: 甲毒/甲小毒
    向德恩輕輕搖著頭,不明白,奪走一切的明明就是這個男人,奪走了他的妻他的兒,他所經營的家人全都沒有了,碧鳳過世,曉軒……再也變不回姓向。

    「最殘忍的,原來是你呀……」紫放開他,在他的脖子上掛了條用紅繩系過去的金鎖片,純金的樣式,上面一個圖案也沒有。「掛著它好不好?拜託了……至少我在你身上還有個位置可以站。」

    向德恩震驚,看著這個用著低下語氣的男人……確實是莫東紫,那個自八年前就開始給足他痛苦記憶的男人,竟然求著他,為了讓他掛上一片金鎖?

    「你是什麽意思?」

    「恩……我再也不見你,這是最後最後一次了。」這次的注視特別的久,好像在用眼睛素描著向德恩的全部一樣,良久,紫的身體漸漸退後……退後……

    風突然大了起來吹起頭髮遮蓋住眼睛,向德恩好像快看不見那張總是刻著殘忍的英俊臉龐,只看見紫的嘴唇動了動,聽不真切,還是,故意忽略掉那幾個字。

    「恩,我愛你……」說完一個轉身,曾經的固執完全地斷絕掉。

    紫──不再回頭。

    喪禮回到家,流立刻張羅著吃的,聊天聊到,奇今早就去德國了,沒有去喪禮而想向向德恩說聲抱歉。向德恩只覺得奇怪,應該是向碧鳳道歉的啊,怎麽會向他賠起不是來?

    然後又坐在客廳里隱約看到流在左右走動廚房的樣子,他不是個政客的兒子嗎?會做菜?這麽疑惑的同時,向德恩不知不覺地把玩起紫戴在他脖子上的金鎖片。

    流左手端著食物走出來,這個美麗的男人竟還穿著圍裙?

    向德恩馬上笑了出來,好久沒有出現的笑容,一直笑著。

    流愣在原地不動,美麗的雙眼移不開向德恩的笑臉,也跟著笑起來。

    同時,也瞄到脖子上那閃閃發光的東西。

    「紫的東西怎麽在這裡?」抓過金鎖片,流的眼裡閃著不知名的情緒。

    「應該是……他送的吧。」向德恩不太想提到這個人的樣子,只因……那句飄在風裡,聽不見紫所說的話,可總覺得,好像又知道他在說什麽,說的時候,紫的表情難以忘懷,無可耐何占了大部分。

    流卻細細說著:「這可是他母親唯一留下的東西啊……」

    忽地一怔,向德恩心跳加快了些,紫說得是──是……

    向德恩抓回金鎖片,柔柔地摸著光滑的表滑,好像知道了些什麽,心中卻又有另一道聲音壓抑著不想知道,最後只是咳咳兩聲說該吃飯了。

    流不知不覺中在向德恩的家安頓了下來,奇妙的是,向德恩沒有露出厭惡或拒絕的樣子,心中還有些高興。阿直他們有時候會來家裡吃飯,簡直將流當成兄弟般一起喝酒一起胡鬧,說什麽流的樣子真漂亮,乾脆嫁進來好了。

    向德恩隔天將酒醉剛醒的三隻千年邪惡萬年jian詐的豬頭給踢出門。

    有時候,向德恩不禁想著,什麽時候流會回去,難道他不工作的嗎?還是當自己在工作時,他其實也做著自己的事並不是成天在家?

    流真的不介意待在這個地方嗎?

    這麽想著,向德恩嚇了跳,想著的不是將他怎麽弄出家門,而是擔心,這麽簡陋的地方要不要裝修一下,好讓流住得更舒適些。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了呢?

    碧鳳才去世不到半年呀,他和流也不過住在同一屋檐下,雙方都很自覺地沒有挑開那道尷尬的界線問。這個曾經強暴自己的男子,這個曾經幫助他的男子,這個曾經為了向德恩這個人而廢了右手的美麗男子……

    不可否認,流在他心中的地位確實特別,難以釐清的愛和恨……

    當初,是誰告訴了他「一時好玩」的定義,壓了上來,開始了往後無數個充滿恐懼及恥辱的日子。當初,又是誰警告著他別帶著碧鳳出去,別到處招搖;用著平靜地一張臉告訴他「我會救你出去」。

    是誰呢?

    最後,又是誰陪在他身邊呢?

    愛與恨,究竟要怎麽分別呢?曾經有過的感動,確實是為了那個美麗的男人啊……

    「怎麽不開燈?」

    看過去,就是這個人啊,姓姬名流的人。

    剛開始聽到這個名字時,他還笑著,念起來就像激進的河流。姬流。

    向德恩微微一笑:「想看看在黑暗中,誰第一個開燈,發現我。」

    「無聊。」果不其然的嘲笑,流轉身進廚房。

    是啊,是挺無聊的。但,有人陪他一起無聊就不叫無聊了……

    「喂,你覺不覺得這房子要叫人來重新裝璜一下?」

    無 法 最終章 ── 姬流

    不知道是誰告訴我,足夠的耐力,可以改變一切。

    是的,只要足夠的耐力……事實證明,這句話,是對的。

    好吵。

    下課十分鐘卻也不得安寧,奇坐在我旁邊瞪著那噪音的源頭,他的耐心和脾氣向來不好,眼前那一群男生再不住嘴的話,大概就會有流血事件了。並不是每次下課一吵奇就會發飆,他昨晚跟幾個女人大戰去了,直到早上都沒睡,本來是想翹課,就在紫一句化學老師上課很有趣就跟來。

    脾氣會好,才怪。

    果然,他撇撇嘴站起來走過去。

    我向紫使個眼色,他僅僅露出興趣的微笑。

    我們三個是一體的,任何人也無法分割我們的命運,所以奇不慡就是我們不慡;奇不順眼我們也就順眼不得。紫搭著我的肩,跟著過去。

    結局不用說,一場還沒開始打就勝利的架,實在不用花太多口水說明,那五個高聲討論著別校女孩的男同學全部掛彩。當時女生的尖叫實在刺耳,紫一身乾淨樣靠著牆看,沒有阻止的意思。後來清醒過來才發現,原來我也加入了戰局,雙手跟奇一樣,都是血。

    我噁心地甩甩手。

    「流,用這個擦吧。」紫脫下他的白色襯衫扔給我,我笑了下,他是趁機露好身材嗎?果不其然聽到女同學又羞又怕的抽氣聲。

    那個人很刺眼,不知道為什麽過了上個禮拜那次的流血事件,他竟然還敢笑得如此誇張,奇怪的是,他竟惹起了我的注意。怎麽說?一個長得不怎樣的人惹了姬流的注意?紫跟奇不笑死我才怪。

    總是有三個奇怪的人圍著那個人,他長得就是一般一般,沒事阿直長阿直短。阿直?大概是一個人名吧?而他的名字?不知道,我沒有記住的必要。

    只是覺得他的笑容特別,好像一件很簡單的事就能讓他滿足的笑,笑聲不難聽、不刺耳,就傻傻的,看著看著也想跟著他一起笑了。

    只是,我是笑不出像他那樣的。

    畢業旅行?多無聊,班上沒人靠近我們,要個畢業旅行做什麽?

    「聽說是學生們爭取到北上的機會啊,這麽多屆以來第一次,挺好玩的吧?」紫淡淡說著,我點點頭同意,奇也說好。那就去吧。

    結果接連的雨天,紫卻說看到大家那麽失望的表情真好玩,他向來這樣,把別人的痛苦當樂趣,相處久了也就這樣,他並不是惡意,只是喜好怪了點。

    無聊?那就來打牌,找點事做才不無聊,玩得正起興敲門聲就響了。奇一邊咒罵,從剛才輸到現在的人,依他的脾氣來講沒有衝出去殺人就很好了,果然上次打了人被他那富有的父親念了一頓吧?

    算了,連紫也裝傻的靠在一邊看著我,我去開門就我去開門,這有什麽?

    是向德恩。

    原來,我早就記得了他的名字?

    他看起來緊張得隨時都會暈倒一樣,不知在喊些什麽,喊完就衝到盡頭不見人影,我應該笑了吧?不然紫也不會過來摸我的臉說,流你笑得真好看。

    「我發現新樂子,玩不玩?」這麽有趣的人應該早點抓出來,有福同享,我不會這麽吝嗇的。奇果然一聲好耶地把牌扔掉,正要一起出門時敲門聲又響了,不會這麽笨自投羅網吧?紫走在前面,開門的理所當然是他。

    果然,事實證明,向德恩就是這麽笨的一個人。

    我提議的樂子,當然要由我先開始。

    果然,是一副很好的身體,沒有想到的是從來不管做什麽事都靜靜在一旁的紫也興奮了,向德恩昏了兩次醒了兩次,最後一次暈過去就像死了一樣蒼白的臉毫無血色,這麽禁不起玩,我都沒進去就不行了?算了,反正──反正什麽呢?來日方長四個字竟然從大腦里脫逃而出。

    看著那張淚流滿面的臉,也不知為何,竟然在意起,他醒來後要怎麽辦?那個容易滿足笑著的人還是那個容易笑的人嗎?

    他轉學了。

    班上再沒有那張滿足而乾淨的笑容。

    在堂叔標著教務主任的桌上看到他的照片,向德恩三個字,心中原本的平靜又被混亂取而代之,是那個人呢……紫在旁邊,也看見,難得的紫會記住這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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