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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36:35 作者: 甲毒/甲小毒
向德恩腦筋也空白地在第一時間沖了過去,將向曉軒抱在懷裡保護著。
──我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你叫我一聲爸爸,你就是我的兒子,我不想失去你,甚至,要用我的生命來保護你。
這樣的想法在一聲大過一聲的驚駭語浪中,壓過一切。
沒有想像中的痛,好像什麽都沒砸到他一樣。
根本就沒有痛。
向德恩睜開眼,轉過頭去。
看到一絲彷佛從未降臨在他生命的陽光,照亮著他。
「奇──」
「恩──」
方溫奇撐了撐身體,棚架整個砸壓在他身上,冷汗沾滿了這個永遠陽光氣息的人。
「發什麽呆,還不出去!」
怒吼震醒了發愣的向德恩,他急忙地帶著曉軒爬出奇勉強用他的身體撐起的小fèng隙,接著急忙地搬開壓在奇身上的棚架。
奇卻一個大力翻擺,人迅急竄出。
向德恩拉好他好似不穩的步伐,緊張地問:「你還好吧?」
奇只是吊著眼:「哼,原來你也會關心我……嘔……」
大口大口的鮮血吐了出來,向德恩管不著噁心地捂上奇的唇,好像這麽做就可以阻止他吐血一樣。這也才看到,鮮血從奇的背後流下,一地全是紅的。
「怎麽會這樣!?」他剝開奇深色西服,背上嚴實兩處大洞,不時冒著鮮血。
奇益發蒼白的臉,眼睛睜不太開卻專注地看著那個一臉擔心的人:「咳……你……你沒事就好……」
這一連串動作,也不過在幾秒內發生的。
「恩,我們快走。」
從來沒想過再次見面的情景,阿直瘦了點,拉著他,曉軒早被五榮給整個抱起。
遠方傳來陣陣呼叫,這群有錢人……大概頭一次痛恨自己的地方太廣大吧?
「可是他……」向德恩一臉憂心地扶著隨時會趴下的人。
「……把我放著,還要你扶,多丟人咳咳……你快走……」已經閉上眼的人好像死掉一樣,向德恩緊張一探鼻息,還好,還活著。
他輕手輕腳和阿直一同合力將奇放在地上。
「你們……」你們怎麽會在這裡?
「別管,先走再說。」阿直拉著他,快速繞道。
向德恩卻頻頻回頭,那塊原本綠綠的糙地,漸漸變成一片紅海,直到消失不見……
──你沒事就好。
一句不輕不重的話,刻在他的心上。
第十二章
躲在台北。
也不是躲,那些大人物真正想要找出他這個小人物,也用不著找,勾勾小指頭向德恩就會毫無地方可藏的現形。
寄住在阿直的家裡,向德恩天天失心了一般,除了發呆,就是替阿直做一些家事。
在父母嘆了口氣,弟弟向智全鬆了半個身體後,他常常過意不去,要家人也陪著他受罪。幸好現在是暑假,曉軒不用上學,否則發生這樣的事,真的就得剝奪小孩上學的權利了。
一個太陽高掛的中午,向德恩收到一封法院的通知。是紫寄來的,他找了個律師追訴曉軒的撫養權,直到阿直回來前,他就繼續看著這一張薄紙的動作。
鐵一般的事實。
阿直也替他找了個出色的律師,可是沒有用,光光那一張結婚證書和DNA報告書就在在證明,他,向德恩跟向曉軒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結果很快出來,法官判決,向曉軒,正式改姓莫,名東軒。
當天出庭,沒看到碧鳳,只有那英俊冷冷殘酷的男人出現在他面前,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向德恩根本只顧緊抱著明明就是自己的兒子,看到兩個大熱天穿著黑西裝的龐大男子,應該是保鑣吧?從他的手裡,抓過哭得很厲害的小孩。
「爸爸──爸爸──放開放開!!爸……」
向德恩什麽也不能做,呆在原地,一副難捨的樣子淚卻是流不出來。
五榮跟小剛陪他來,也只能安慰性地陪在他身邊,同樣什麽也不能做,眼睜睜看掙扎在兩個大人懷裡的小孩被帶遠,帶走──帶出向德恩的生命。
無法反抗的悲哀表現在臉上。
直到紫來到他面前,他才有一點點的反應。
悲傷蒙蔽一切,面前的男人好像嘲笑他的儒弱。
──我什麽都給你了,你還不滿意嗎?!你還想要我怎麽樣!
一拳就要揮過去,立刻被紫擋了下來。
「你該好好珍惜你的自由,你自由了啊。」惡魔一樣的男人,紫在他面前沒有咬牙切齒、沒有發瘋咬人,僅是雙眼冰冷……也不是冰冷,向德恩總覺得那雙眼好像有什麽即將衝出來。
咬緊牙,別過頭,向德恩直覺再看下去,面臨的將是吞噬。
誰料的到,紫竟伸出手。
……以一種疼惜的方式撫上他的臉頰。
就在五榮小剛要過來阻止時,紫很乾脆地放手,轉身離去。
向德恩的眼裡儘是不懂。
婚禮那天,流通知了阿直。
事後才聽阿直敘述,流找到他們時,他們還嚇了跳,準備抄傢伙打過去時,流輕輕鬆鬆六個字化解他們之間的匆忙及恨意。
「向德恩,救不救?」
阿直全面一邊倒,認為流真真正正不是個壞人,如果是的話,何必親自去找他們,何況是在婚禮當天?
對於流,向德恩只有感謝,在向死黨們述說自己曾被流安排回家,武榮直接出聲──果然是我們這一國,說不定將來也可能接嫂子他們歸來。
但向德恩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有那個人在,就絕對不可能的!
莫家是不會放手的!
過了許多天,日子還是這麽過了。
向德恩開始工作,不理會阿直的勸說,應該在家裡好好躺著休息。奇怪的是,明明就沒病啊,明明只是心空空洞洞,耳根突然清淨沒有曉軒吵鬧的聲音,為什麽要休息?還是躺著休息?根本不需要的。
日子還是持續著走動,全世界並不會為了一個向德恩而停止轉動,何況他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另一件事,他在報上看見,方氏集團繼承人遭棚架刺傷,生命垂危。找了找日期,竟是快兩個禮拜前的報紙了。順便翻了翻往後的一份份紙張,大副的報導到最後卻了無音訊。不時痛罵著媒體,失去了抄作的價值就不刊登了嗎!
所幸,阿直還是有點人脈的,替他探聽著奇所在的醫院,那是一家方氏集團建立的大醫院,奇的病房就在獨棟的白色建築里。
一天,向德恩帶著一籃水果,前進醫院,很多人守在門口,他立即被擋在門外,直到有個年輕女士匆匆忙忙地走出來請他進去。
即使被准許進入,向德恩還是在大廳還是足足等了幾個小時,等他真正看見奇的時候,已經晚上了。
那個男人應該永遠陽光著才對。
不該像現在這樣,一臉疲倦的樣子,閉著原本該散著熱烈光芒的眼睛,躺在床上休息著,四周充滿著原本該是溫暖現在卻死氣沉沉的氣息。
方溫奇,那個在婚禮會場上救了曉軒……救了自己的男人。
寬寬大大的身體,保護著下來,扛著棚架,就在那時候他的背就被架子給穿背了吧?竟然還撐起整個身體將架子彈去,這樣的男人,這樣強的男人……是在保護他呀。
向德恩輕輕將籃子放在床邊的茶几上,明明是沒出聲的,奇卻睜開眼望過來,開始是迷惘地望著,後來視線漸漸清晰,什麽感情,說不出的感情像針一樣,不……不是針了,是軟軟的雪泡飄了過來。
無言。
向德恩搬了張椅子坐下,就這麽跟他對視起來。
「還好嗎?」苦澀地問出,向德恩覺得喉嚨好像卡了什麽菜刀一樣,艱難發聲。
「你怎麽在這兒?快走!」沒什麽力氣的叫喊,不是生氣、不是怒火、不是懊惱,而是一層厚厚的擔心。
「我來看你。」
「不需要你來看!」
「吃水果嗎?這葡萄補血,很好吃……」向德恩不理會紙老虎般的叫吼,剝起葡萄皮來,細細撕開,取出果肉放在小盤子上,一個一個慢慢剝著。奇不作聲,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剝皮,瘦了吧?他──已經聽流說過,連他兒子也被莫家收了回去,這個男人……看起來很憔悴,眼睫毛下蓋不住的黑眼圈。
突然心疼了起來。
「來,吃吧。」拿起叉子湊上去,奇還是毫無動靜,向德恩以為他是嫌髒,急忙道:「我洗過手才剝的。」
還只是看著,看著,許久過後,奇才移開那張瘦瘦的臉:「一起吃吧。」
吃了幾口,奇突然大力咳嗽起來,向德恩隨即拿了衛生紙過去,整個葡萄果肉都吐光。向德恩見情況不對想出去叫醫生,不料手被一道不小的力量緊緊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