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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36:35 作者: 甲毒/甲小毒
    新娘在向德恩的心中向來是美的,今日,也不得所有人不信,原本平凡的臉孔在妝點過後像被磨過的玉一般,露出氣質非凡的美,好像任何人也玷污不得一樣,那樣聖潔。身上穿著一件貼身的白色及地禮服,不似傳統那樣隆重厚度的婚紗,而是貼著腰身露出整個身材曲線的禮服。那發,那向德恩過往最愛在其上嗅著發主人香味的發高高綰起,一個高貴的婦人。

    ──碧鳳……

    有人將兩個串聯在一起,結上粉紅小花的花圈套在紫和新娘的頭上。

    ──那是我的妻子。

    一對如畫的新人,走了出來。

    ──一輩子就這麽過吧,將來老了,隱居在山上、空氣新鮮。

    八歲未滿的向曉軒再怎麽天真也知道,自己的媽媽正和另一個男人進行婚禮,整張臉立刻皺了起來扁著嘴,一副快哭的模樣喊著爸爸、爸爸。

    ──到時曉軒也可以帶著一家大大小小來山上看我們。

    新娘挽著新郎的手臂,緩緩走到神父面前,一場在烏雲底下的婚禮。

    ──「真想把你的好全部藏起來。」「這麽貪心?好吧……讓我想想。」「吳──碧──鳳──我──愛──你──」「我的好,不是早就都給你了嗎?」

    向德恩的淚,不知不覺地滑落。

    我愛你,你能不明白嗎?

    第十一章

    那個意外的訪客,在向德恩面前下達暗示。

    「等會看到契約書,你一聽我指示,就會在其上籤下你的名字。一、二、三……」手指一彈,該醒的人卻真正進入催睌的世界。

    向德恩總覺得莫明奇妙,剛剛好似做了什麽夢一般。

    「流他……姬先生的傷……嚴不嚴重?」

    「這是姬先生給你的一封信。」漾起一道笑容,一道,感覺起來極像向德恩的笑容,意外的訪客已經達到目的,再留下也無用。起身便離去了。

    「新娘子很漂亮吧?」段月不知何時出現,還靠在向德恩的身邊。「那禮服就是我設計的,今年婚紗最新款。」

    聽者有無聽進去無從得知,眼睛快掉出來那樣直直瞪著前方那對新人,目睹全世界最怪異現象的表情不過如此。向德恩全身發抖,抖得臉上的冷汗終於滑成一行行的水柱,淚也不停湧出。

    「我真的不討厭你。」看著新郎的俊容,段月緩道。「我其實也不一定要聽紫的命令,只是……他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會幫他,他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會在他身邊,你懂吧?這種感情,不,我不會說成是愛的,我只是想幫他。」

    向德恩失去與外界的聯絡管道一般,宛如死屍般走向前,那個方向,是那對新人正在誓言的方向。

    「算我對不起你,道歉,也沒有用吧?」

    那是堅定的聲音,牧師讀出要新郎新娘互相允諾終生的句話,好似千百年來男男女女不過為了忠貞二字而尋找對方,他長得是如此仁慈,所以每個人都要聽他的話,問不論什麽什麽情況,你都陪在他或她的身旁,願不願意?除了願意不可以有第二個答案出現。

    「我願意。」多麽好聽的聲音,不迷死眾家男男女女,管他是結婚了沒有,莫東紫三個字刻在家中一片牆上拿來瞻仰也好。

    「吳碧鳳女士,是否無論貧窮富貴健康疾病,你都會陪在丈夫莫東紫身邊,不離不棄?」句句輕柔說著,好像毒那樣,溫柔卻強硬地要你喝下。

    「不行……不能答應……不能答應!碧鳳──啊──」

    痛失手臂一般地哀叫出來,一個平凡如斯的男人站在天生一對俊男美女的身後,發瘋還不足以形容,聲音是慘痛甚至讓人還不忍心去聽如此淒涼悲憤的聲音,平凡的眼裡快流出血那樣,紅紅地瞪著、瞪著──

    眼底再容不下其他。

    突如其來地撲過去,推倒、壓在新郎的身上,向德恩掐住那毫不在意地看著他的人的脖子,自信的笑怎麽也無法從那人的臉上剝下,卻始終盯著這已到發狂地步的人,不顧一切打算將他往死地里送的大力掐著。

    這算什麽?看他出糗?好整以暇地看著?

    說多不公平,就有多不公平。

    其他人像被這個自信的人邪惡的人殘忍的人蒙上什麽布在眼睛一樣,隨即就成群的人來制止他這個平凡到可以成為垃圾的人。

    「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扭著掙扎著,卻一點解脫的跡象也沒有,向德恩恍然中尋找那最愛的身影,果然,就在那兒,望著他哭。

    想讀出淚眼裡到底藏著什麽樣的訊息,他還在努力著撥開人群。

    她不是一個人站在那兒。

    一個帥的英俊的卑鄙嘴臉不知是假惺惺還是什麽,紫用那心的大掌抱過她的肩膀安慰著,別哭──你認識這個人?

    什麽傻話!向德恩眼裡再度亮起腥紅,那是我的妻,我的愛,你有什麽資格有什麽資格!?將她還來!

    「碧鳳……我是你的丈夫,我是你的愛……」你是我的愛。

    觀眾此起彼落的抽氣聲,大得蓋過一切混亂。

    「我已經跟你離婚了。」

    真有這麽一句話,可以將人打入地獄。

    一張白花花的紙,薄薄一張,上面寫著黑黑粗粗再明白不過的五個字。

    ──離婚協議書,最下面有碧鳳和他的親筆簽名。

    拿著紙的人臉上有股熟悉的笑容,向德恩之前甚至認為這個人是無害的、神聖的白色……這樣仁慈長相的人怎麽可能是殺手呢?

    拽抓過來,雙手將它撕個粉碎:「我不信我不信!我根本,就沒簽過這種東西!」

    一台有著錄影功能的數位相機,畫面開始有些搖晃,後來出現在那小框框中的是他……向德恩握著筆簽著那張紙,紙還照出特寫。

    然後……他看到鏡頭中還有另一個人,一個笑容很像他的人……

    向德恩乾涸著淚坐在地上,彷佛全身的動力瞬間被奪走。

    直到有人將他的下巴執起,入眼的卻是一片模糊,聲音,卻是一輩子、永遠也忘不了的殘忍。

    「這就是背叛我的下場。」

    視線慢慢有了焦距,紫的笑容出現在面前,竟然可以笑得如此慷慨漂亮,好似全天下就只剩他這麽一個「好人」,全天下的人,都得聽從他的,絕不能反抗。

    向德恩依然呆滯,兩眼無神的回望。

    你說些什麽屁話,從來就沒有的忠心,何來背叛?

    「你以為你是誰!?」掄起一拳揍過去,那張英俊的臉立刻紅了,卻不是錯愕的表情,是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嘲笑著的諷刺看著他。

    走過去新娘子身邊的時候,意外的,向德恩竟沒有遭到阻止。

    「跟我走。」語氣平靜堅定。

    「你根本走不了。」那雙自始至終不敢看他的雙眼頻頻逃避,似有隱情。

    「只要有你和曉軒,我們哪裡都去得了。」

    「你根本走不了。」

    「再去一次陽明山上吧,那裡,說不定還有之前說話留下的回音。」

    「恩,別傻了,帶著我,你哪裡也去不了。」終於正眼看過來,吳碧鳳的眼中,不是新娘待嫁的緊張興奮,而是以他為她整個內心世界的中心,只要他好只要他平安,什麽都無所謂……

    「你……」你做了什麽?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到底做了什麽蠢事……

    「我宣布,經過證實,向曉軒,也就是跟紫基因比對成功的莫家子孫,正式改名為莫東軒,敬雙喜臨門。」

    「敬雙喜臨門。」觀眾持續驚訝,卻仍是那起杯子,敬祝那片和靄的白色……

    「莫東紫,你是我所知道全天下最惡毒的人,不論是我還是我的周圍,我的自尊我的羞恥我那一點點的驕傲和我的家人,你全部,都要奪個一乾二淨,我不禁想問你,你還是個人嗎?你連做一個人的資格也沒有。」

    字字句句,清晰而不大聲不小聲,恰恰是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到。

    向德恩絕然,毫無表情。

    莫東紫靠了上去,僅用了他們兩人聽見的音量:「什麽是惡毒?那才是你的擅長,真正奪走一切的人,是你。」

    向德恩不懂也不想了解這個瘋子在說些什麽,只是瞥過眼,看見紫那雙眼裡,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情緒。

    那正是向德恩此刻不想去了解的情緒。

    他只想著,不論如何,一定要在今天帶走曉軒,才能挽回對他來說急轉壞處的情勢。

    曉軒躲在糙叢旁的棚下,只有他一個人躲在那邊,八歲的小孩,應該也聽到剛剛莫東神的宣布,小小的身體,發抖著。

    而每一個人包括了婚禮上的主角,都在注視他,向德恩還想耍什麽把戲。

    就在剎那,棚上的架子傾了一邊,另一邊也迅速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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