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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36:35 作者: 甲毒/甲小毒
    「我想,你對這個會感興趣的。」那張美麗的笑臉不知為何,增添了不明所以的光芒,說完,就走了。

    莫名其妙地一探周圍,向德恩發現,他已經回到住了兩天的房子,空曠的、華美的、在深山中無法步行而出的房子。

    ──我的家……不知道離這裡多遠呢?

    今晚在前往舞會時,只顧著自己的肚子餓和適度地和紫保持距離,完全沒去注意路上的行程是什麽,一點也沒留意,說不定還經過了自己的家而沒察覺呢,而回來的時候,早是屍體一具的沒反應了,怎麽去記路?

    況且……說到舞會,想到……奇的警告,他才不會讓任何再碰他!但,好無力呀,在這裡幾乎是什麽也無法去做,就連那個約定……也是紫自己私下早就認定他只有妥協一路。至於紫的父親,像神一樣存在的人,好像是叫……莫東神吧?這名字取得實在是太符合了,真的是一個神樣的人。

    那紅紅的眼睛裡,像一處不會流動的死水,很平靜。詭異的白色充滿著整個身體,就連那頭髮也是如此,最平靜的湖裡越是危險,不知道,紫的父親是不是這樣的人?

    是的吧?所以,更是不可能向那個叫神的人幫忙自己,那他唯一的路──

    姬流。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他已經沒什麽力氣再思考下去,也許流真的是他唯一的救命稻糙,但,他也只在重逢的第一次做過保證,難以預防那樣美麗的人、改變得那樣多的人是不是會反悔。

    再加上剛剛……

    捂著唇,向德恩心裡滑過顫慄,好霸道的一個吻。

    低下頭,凝視著手中的薄薄紙張,這是什麽呢?

    他抽出文件里的資料,看到前幾行便顫抖了手……

    ──這……這是!不、不要……不要是我想像的那樣!

    病歷號碼:1000123658

    姓名:林永直

    入院日期:六月六日

    阿直!阿直!你沒事的,你什麽可能會有事呢?

    你沒聽人家說過: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可以活二千三百六十五歲,永永遠遠當你的阿直,永永遠遠是最jian詐的那個人。

    我知道你特意熬夜著策劃婚禮細節,還命令五榮他們別讓我知道,說你愛面子;我知道其實你花了大筆的錢租來那牧場,哪來的朋友真的一絲不計較的借你牧場?這些,其實我都知道……

    我的婚禮上,難得帥得不可思議的你,抱著一大束的綠玖瑰站在大片的綠地里說,要讓碧鳳成為全場最漂亮的女人,你那麽滿足的笑容讓我感到,此一生我沒交錯你這個朋友。

    我記得,我最後一眼看到你的時候,你還喊著我的名字呀,你還向我跑來呀,你忘了嗎?忘了嗎?

    即使你是個什麽優點都沒有的人,即使你從來沒有放棄過挖苦我,可是,你,在我心中卻永遠是我的兄弟!

    咬緊牙,淚水在眼中打轉,什麽神都在心裡一一祈禱了遍,慢慢地,將文件全數抽了出來。

    清清楚楚地在病名後面看見完美勾勒的三個字:重槍傷。

    伴隨著期望破碎的聲音,是無聲滑落的熱淚。

    向德恩沒什麽感覺地、呆滯了地看著眼前發著狂的、由惡魔化身的野獸。

    野獸的臉原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帥氣橫生誰也比不上的優秀,他在舞會上曾見識到野獸的意氣風發,那麽多的男男女女喜歡著野獸,好像只要野獸彈彈一根手指,漂亮的人就會湊上來自願奉獻。

    可是沒有的,那隻野獸現在真的是野獸了,氣沖沖地來到他的房間,將他手中的文件拍掉,扭曲著那張原本英俊萬分的臉龐,丈著自己的一身武力,便開始破壞著一切。

    不到幾秒的時間,所有的家具除了床之外都毀了,看不出原來的樣貌。

    對了……還有他,還沒被毀掉,應該說,毀得不夠完整,八年前毀了的地方被親人給治癒了,可是,現在那親人中的某一個,正受難著,連生死……都不明。

    「媽的!賤人!我又不是她生的!個屁!我才不要那個女的,死也不要!你知道嗎?!他要讓我結婚啊,那個是誰?我連理也不想理的女人,真想殺了她算了!什麽蜜的女兒!天作之合!」

    就連高中時代受恥辱的時候,被打的時候,被強暴的時候,向德恩都沒聽過紫這樣優秀的人說出什麽不受控制的話,印象中,他該是永遠人上人的模樣,永遠是冷靜看著一切操控著一切的模樣。

    這樣發瘋的紫,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我要走。」

    向德恩回過神,看著那身衣服凌亂了的野獸,第一次是堅定的、平和的面對,應該要害怕於野獸的樣子都沒顯現出來,像一隻沒生命機械那樣冷靜。

    再次說著那句讓紫的臉更寒冷十度的話:「我要走。」

    戲,我已經替你演了,戲,已經演完了,結果是什麽,跟我毫無關係,你們本來,在八年前的出國之後,就該跟我完全斷了才是。

    但,我不計較了,真的,我不想再和你們任何一個有瓜葛。

    我,也有我生命中要保護的人。

    其中一個,正在醫院裡,我,要離開。

    「呵……」剛才的怒氣好像蒸氣瞬間全消失了一樣,紫笑了出來,令人毛骨悚然的那種,說話的聲音,很輕很輕。

    「你說什麽?你要走?恩,你怎麽可以這麽走了呢?你沒聽到我說的嗎?父親要我結婚呢,你聽清楚了嗎?」

    「干我什麽事?」平淡地,回應。

    一張冷酷的臉拉了下來,紫站著看那坐在床上的人數秒,靜靜地看著。

    突地,衝上前去揪起向德恩的衣領,聲音還是那般輕柔:「當然干你的事了,恩。我說過,要父親相信了我們我才能放你呀,不能這樣不遵守規則的,是不是?所以,你不能走,戲,還沒完呢?明白嗎?」

    依舊是平靜地回視著,向德恩眼睛看著他,眼裡卻沒有他:「阿直的事怎麽說?」

    頓了下,紫斂起眼神皺起眉:「只要我父親沒相信我們的一天,你就不能走。」

    「阿直的事怎麽說?」

    「只要他們還逼著我娶妻的舉動沒停止,你就不能走。」

    「阿直的事怎麽說?」

    眼神一冷,紫剎時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兩張臉僅僅剩下五公分隔開。

    聲音是無情的:「這裡,右胸腔,你已經知道了是不是?那個人還沒死呢,不用這麽急著去送終,但你再不聽話,我就不保證了,你知道的,我家族是做什麽行業,無聲無息地讓一個人消失,再容易不過……」

    瞬間放掉衣領上的壓力,紫下了床,轉過身準備離去。

    向德恩急了,立刻爬了起來,一個不慎跌了下去,趴在地上緊緊抓住了那人的腳。

    「不──你不能……你不能……」

    你怎麽可以!煩我還不夠,還要去煩我的親人嗎?你一定,要把我逼到這種程度嗎?

    轉過頭,一抹得逞的笑容隨即漾開,紫蹲了下來摸摸那低下去的頭。

    「哭什麽呢?雖然我還挺喜歡看你哭的,你今天哭了呢,是餓壞了嗎?」雙眼中滿是旁人不易看出的擔心,還有,一種隱藏著的,欲的味道。

    「我……拜託你……不要……」向德恩緊抓著他的褲管不肯放,彷佛這麽一放,也是放掉了阿直的性命。

    「你乖乖的話,我什麽也不會做的,真的,恩……」

    扯開那緊緊握著的手,紫隨即抱起那餓了一天的身體,看起來像是抱著綿花一般的輕鬆,壓下懷裡的人的掙扎,走出房間。

    「走吧,吃東西去,我準備了海鮮餐。」

    那是,向德恩的最愛。

    第七章

    他有些傻了。

    自從在兩天前知道了阿直的事,他就一直是傻的,還是,其實他從來沒有清醒過?

    紫也在那天晚上逼他吃飯之後就再也沒出現了,哼,真好笑,連能不能吃飯都是被他給逼的。

    兩天來,坐在床上望著外頭的風景,天氣很好,六月天,山上空氣很好,只是一直待在房子裡,很悶。

    門被打開,向德恩沒什麽反應地看著窗外,一陣風剛好這麽吹進來,竟有涼慡的感覺。

    「你好久沒下樓了。」一隻手抓過來,直直地、準確地疊在他的手中,溫柔的皮膚觸感,很舒服。

    轉過頭,是流,那雙盈著擔心的眼。

    你是不是來救我的?你能救我嗎?自那夜過後,我也沒再看到你了,你是不是跟我開玩笑的呢?你,是不是玩弄我而已?

    「你撒謊。」丟下輕輕一句,向德恩轉回望著窗外,樹葉正被吹動呢。

    流整了整面容,難得地笑了,這個笑不是學生時代所習慣的冷,也不是要將人往死里整的狡猾,更提不上一點假情假意,唯有的,是真心的溫柔的一個笑容,為了眼前的人而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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