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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33:44 作者: 一零九六
唐頌覺得冤枉,之前的畫室就是按照她和詩詠的想法來的,這次自然也要參考她的意見。
甘棠再看了幾眼,想到什麼:「這裡的窗子好像不夠大。」
「行,我請人重新裝。」
「外面雖然有樹,但不夠粗壯,而且是松柏,四季常青。」
「是有點遺憾。」
「不過還好,有綠地,視野不錯。」
「嗯。」
「……其他的,我暫時還沒想到。」
「慢慢來。」
……
裝修完畢的那天,畫室里來了很多人。認識的不認識的,甘棠都一一打招呼。
「你別說,小棠還真有幾分女主人的派頭。」詩詠對嘉侑說。
「嗯。」後者只顧欣賞他的傑作。
畫室有了它的名字,還特地做了燈牌。設計者是嘉侑----四個英文字母組成「TANG」,右上角再加一個「+」,用嘉侑自己的話來說,這就是天才的設計。
詩詠習慣性地翻了個白眼。
2.《生子記》
七月的婚禮如期舉行,倒是應了李琴的那句話----真正是雙喜臨門。
唐頌和甘棠的酒宴還沒結束,詩詠的孩子就迫不及待地要出來。
晚上九點,手術室外面站了烏泱泱的一大群人,李琴和唐穩言兩對夫婦,加上嘉侑和張父張母,還有並排靠在牆邊的唐頌和甘棠。
甘棠臉上的妝還沒來得及卸,焦急地握著唐頌的手。誰也沒想到詩詠會難產。
嘉侑緊張得來回踱步,沒人出聲勸阻。
甘棠忽然想,如果以後自己也要經歷這樣的時刻,在手術室外面的唐頌會不會也擔憂得近乎反常,隔著一扇門,離親愛的人不過幾步,卻不能分擔她的痛苦,似乎是一件不近人情的事。
唐頌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摟過她的肩,力道又緊了緊。
沒過多久,甘棠的父母也趕來了。一大群人站在手術室門口,被護士提醒了許多次,但見他們始終保持安靜,也沒妨礙進出,便也不好意思說重話。
深夜時分,躺在病床上的詩詠終於醒來,被這大陣仗嚇了一跳:「你們都怎麼都過來了?」
李琴和嘉侑的母親最先過去,心疼地撫著她被汗打濕的頭髮。
詩詠聲音虛弱,但臉上是笑著的:「嘉侑呢?」
站在一旁的嘉侑被父親一推,趕忙過去,看著疲倦的妻子,情不自禁地眼眶微熱。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臉上滿是愛憐:「好點沒有?」
「痛,痛死我了。」
嘉侑一下心慌:「哪裡痛?」又忙轉頭叫護士。
「傻子。」詩詠嗔道,眼底的笑意卻越來越明顯。
嘉侑反應過來,知道她是調皮慣了,此時心念微動,低頭去親她。一下一下,從額頭親到嘴角,怎麼也親不夠。
「這倆孩子,真是……」
旁邊的人看著,終於露出欣慰的笑容。
3.《雜記》
一個畫家有一幅成名作並不是件稀奇的事,但唐頌顯然很幸運。
之前憑藉那幅雪景入選國際雙年展,唐頌已經在業界聲名大漲,而之後的那幅銀杏,一度引起國內外知名藝術評論家對於虛實手法運用效果的探討。畫面里,陽光和銀杏葉形成絕妙的光影,但因為枝幹輪廓並不具象,細節處理卻頗費心思,乍一看遠中有近虛中有實,再再細細揣摩卻覺畫幅里遠顯然不止這一方天地。比起銀杏原本的自然的黃,唐頌的用色偏柔,但更細膩綿稠,讓人心暖又惆悵,仿佛這一堆色塊有了靈性與情感,如一張美人的臉,又像一團惆悵而歡喜,卻又無法言說的心事。
借用某位知名評論家的話來說:「畫好一幅畫並不難,難的是知道自己畫的是什麼,創作者有了明晰的思路,再加上成熟的表現手法,即使算不上傑作,也一定是一幅佳作。」
甘棠看得雲裡霧裡,轉過頭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那幅銀杏看了許久也看不出名堂,她不知道這畫好在哪裡,值得多家媒體報導刊載,暗嘆實在沒有藝術天賦,於是離開書房,準備晚餐。
她唯一知道的是,因為這幅畫,唐頌愈發忙了。
他出差半個月,今晚七點回來,說了不用她去接。
還不到七點,門鈴就響了,詩詠抱著女兒進來,嘉侑則跟在後面,十足的奶爸模樣。
「我哥呢,還沒回來?」
「快了。」
話音剛落,門又被重新打開。唐頌一臉的風塵僕僕,看見妹妹一家,露出笑意。
詩詠女兒小名果果,見到舅舅每每很興奮,這次也不例外,睜大了眼睛盯著唐頌看。
唐頌寵溺地要去摸她的臉,被詩詠一瞪,脫了外套要抱孩子,又被詩詠嫌棄地格開:「髒不髒。」
他暗自搖頭,進了廚房,看見甘棠手腳利索地忙活著。
他從背後抱住她,有點疲憊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又輕輕地吻了吻她。
「髒不髒。」她也說。
他失笑,力道不減反增。在她面前,他可以賴皮,任性,抱著不撒手。
甘棠轉身,吻上他的側臉:「你是不是忘了,今天可是你生日。」
唐頌動作一頓,對上她略帶調侃又滿是喜悅的眼神。
「生日快樂。」她輕聲說,「今年我得比詩詠快一步。 」
從嘉苑小區搬出來,買了這一套房,他們還是和以前一樣,把生活和工作分開,有所不同的是,某些東西卻滋長在了他的生命里,無法剝離。
詩詠餵完奶,把孩子哄睡了,才回到客廳:「我覺得簡直生孩子就是給自己找罪受。」
另外的三個人都一聲不吭地盯著她看。
「小棠,你千萬別生孩子。」她又說。
這回,兩個男人一聲不吭地盯著她看。
詩詠只好悻悻地閉了嘴。
甘棠失笑,她口是心非的毛病還是沒改,抱著孩子時,她眼裡的溫柔分明勝過一江春水。
沒過多久,四個人都喝得微醺,唐頌先去洗澡,嘉侑則懶洋洋地癱在沙發上,剩下兩個女人,紅著臉蛋追憶往昔。
「小棠,我要是知道你喜歡我哥這麼多年,當初應該一見面就喊你嫂子。」
「少來。」她現在不也小棠小棠地叫。
詩詠靠在她的肩頭,想起之前她問過自己,喜歡她和他哥在一起嗎?
答案是相當肯定的。
說實在話,她並不知道什麼樣的女人能配得上她最敬重的哥哥,也從來沒想過有一天甘棠會以怎樣的方式跟著別人走,而逐步淡化她們之間的友誼。
但生活從來眷顧善良的人,沒想到她最愛的他們,是彼此的歸宿,一切都恰到好處。
而現在,她很感激,感激他們用這樣的結局,永遠陪著她,一輩子都不會分開。
詩詠拋開這些感慨,笑得歡快:「小棠,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