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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33:44 作者: 一零九六
他掛斷電話,不知道是不是累懵了,套了件衣服就直接打車過來接她。
把她從KTV里拖出來時,已經將近十一點。因為是深秋,又是深夜,街上的氣溫很低,他側頭打了個噴嚏,然後皺著眉頭看向懷裡的女人,伸手將她的圍巾緊了緊。
她上一次醉酒是什麼時候?他忘了。但他清楚,她只要一醉,話就特多,而且喜歡張牙舞爪。不過今天有點特別,她安靜地睡著了,看上去毫無攻擊力。
他摟著她在寒風裡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一輛計程車。他先把她塞進后座,自己再坐進去關上車門。
「城西嘉苑。」他報出地址。
中年司機應了,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大晚上的喝醉了?」
他無所謂地嗯了一聲。
「這天夠冷的啊。」司機說,「小伙子你也不怕凍感冒嘍。」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黑色的長款風衣套在身上還算過得去,只是這睡褲和棉拖鞋……他看向左手邊的始作俑者,習慣性地皺了皺眉。
「吵架了?」司機大哥想來在白天睡飽了,精神頭挺足,「大晚上的不嫌折騰?」
「還行。」
「女朋友酒品不錯啊。」
「以前不這樣。」
司機低聲笑了,在紅燈前停下。車裡一時安靜,只有淡淡的酒氣混在空調的熱風裡,無形地翻滾蔓延。
直到指示燈變綠,司機一腳油門,利索換擋,因著慣性,旁邊的女人終於動了動。
「醒了?」他看見她揉了揉眼睛。
「嗯……」
許是仰著脖子不舒服,她微微坐直了身子,又去理自己的圍巾,只是意識還模糊,動作緩慢而笨拙。
「戴著。冷。」
她似乎沒聽見,依舊在拉扯。
「這怎麼……」
他無奈,只好側身幫她,卻發現她不知何時睜大了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看。
「唐……唐頌?!」
他看向窗外。下一秒,她卻用蠻力扳過他的臉,一邊輕輕拍打一邊笑起來:「你……回來了?」
她竟然尖叫起來,然後立刻摟抱住他。一股衝力讓他微微仰身,剛想伸手扶住前傾的她,卻清晰地察覺到有顆腦袋在他胸前蹭了蹭。
「喂!……」
後視鏡里,司機沖他笑了笑。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無奈地收回了手,任她這樣抱著,腦海里卻閃過剛才包房裡的場景----不知道她在她的男上司面前是副什麼德行。
她閉著眼,還微微笑著,像在囁嚅,聲音又含糊不清了。
他忽然很想抽根煙。但出來得急,打火機落在了玄關上,只好作罷。幸好女人身上的酒氣並不難聞,也許是因為近,空間又太小,他隱隱覺得還有什麼味道混在其中,太淡,他分辨不出來,但又很獨特,獨特到讓他覺得,即使她和一大堆醉鬼呆在一起,他閉著眼也能把她揪出來。
因為是深夜,路況還算不錯,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了小區門口。
他掏了掏大衣口袋,慶幸自己匆忙之中帶了錢包。
他用了兩分鐘把甘棠箍在自己腰上的手拿開,自己先下車,再把她拖出來。車子在夜色中駛遠,他轉身,小區裡的燈光顯得靜謐而單調。一股冷風不經意間鑽進他的脖子,他打了個噴嚏,下一秒,卻見甘棠把圍巾解下來,沉默地掛到了他的脖子上。
「戴著。冷。」
他失笑,看樣子她醉得不算太厲害,只是故意賴著。他摟過她的肩膀,加快速度走進公寓樓的電梯。
他們住在十樓,一層兩戶,他們是對門。
甘棠半醉半醒地走出電梯,抬頭看了看1051的門牌,又低下頭去。
「拿鑰匙,開門。」
她沒動。
「把包給我。」他只好幫她。
誰知,她忽然轉了半個身子,背靠著牆,語氣冷淡,像是在自言自語:「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他沉默。
「你忘了對不對?」
還是沉默。
「這樣不行。」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走廊里的燈光清亮,映著她緋紅的臉頰。唐頌覺得,她笑得妖嬈。
對,妖嬈。沒有了平時的孩子氣,這一刻的她,嬌艷嫵媚,讓他覺得陌生又驚奇。
「唐頌。」她笑說,「我二十八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什麼也沒準備。
「你應該對我說……生日……」
「很晚了。」他淡淡地說。然後看見她那抹妖嬈的笑意僵了僵。
他找不到其他話說,只能上前拿過她的包,幫她找鑰匙開門。
只是他還沒碰到,她卻傾身上來,直接勾住他的脖子,然後在他唇上撞了一下。
說是撞,是因為她速度很快,力道也大。他只覺得唇上一涼,她卻疼得立刻後退一步,後背撞到牆上,然後嫌惡地皺了皺眉頭。
這個小表情讓他有點不痛快。
「開門啊。」幾秒後,他提醒她。
她終於反應過來,然後是一通手忙腳亂的翻找。
直至進門,她再沒抬眼看過他。
而屋裡屋外,同時靜了下來。
他看著掛在門上的鑰匙串,頗有些無奈地去摁她的門鈴。只是摁了一下,腦海里卻不由得閃過她剛剛的反應----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著急忙慌地往洞穴里鑽,卻差點磕到了額頭。
他忽然笑了,又覺得笑得特沒意思,於是把鑰匙串取下來,轉身回了1052。
唐頌忽然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什麼,這麼想來,他真的忘了送她禮物。
。
回到公寓時已經是九點四十。
一男一女,一前一後地從電梯裡走出來。
走廊的燈光依舊清亮。昨晚的畫面在甘棠腦海里一閃而過。酒醉三分醒,當時有多猖狂如今就有多尷尬。
她在心裡想。如果讓她再來一次,她一定會很溫柔,儘量加點嫵媚,先讓他不忍心拒絕,然後再輕輕地靠近,別像昨天那樣莽撞。
她想得實在專心,一點也沒覺得自己的臆/想缺乏必要的實踐就只能是紙上談兵,可她哪裡還有重新實驗的勇氣,等她回神,唐頌已經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你又發什麼呆?」
她一愣,然後沒好氣地說:「你還有心思管我。」
「怎麼就沒心思了,」他沒和她計較,拿過她的鑰匙幫她開了門,「快進去。」
事實上,唐頌是進了自己的屋,正想關門,看見她呆呆地站在門口,以為她因為頭先的半杯酒頭腦還沒清醒,才折過來提醒她。
他去了外地半個月,回來兩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弄得他一頭霧水。好像她在跟自己賭氣,但想想她又不像是會賭氣的人。畢竟,一個唐詩詠已經夠他受的了,而認識甘棠這麼多年,她的性格更像是詩詠的反面,讓他一度希望自己的妹妹也能向她學學收斂兩個字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