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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就起身要走。

    陸明湛拉住她的手腕，手臂微微一個用力，將她扯到自己的懷裡，擁著她，聲音低沉磁啞，「今晚留在這裡。」

    宋黎之趴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他的身上有陽剛男人的血氣方剛氣息，她搖頭拒絕他的要求。

    陸明湛摟的她更緊了一些，真的很捨不得她，但這個地方不宜久留，能回去也是好的，「明天回去後……」

    宋黎之打斷他未說完的話，她不想再從他的嘴裡聽到那句話了，「我知道，打掉這個孩子。」

    陸明湛的心猛然一抽，他放開她，兩人面對面的站著，他低眸凝著她，心情複雜，「黎之……」

    宋黎之抬頭和他的帶著愧疚的眸光交匯，四年後再見，她第一次這麼沒有罪惡感的面對他，她說，「陸明湛，打掉這個孩子後，我們是不是就互不相欠了，四年前，你也是這麼恨我的吧，但明天過後，我們就扯平了，因為你做了比四年前的我，還要殘忍的選擇。」

    恨他，總比每天醒來都在為他擔驚受怕要好，總比每天晚上臨睡前都不敢閉上眼睛，生怕睜開眼的時候，他卻再也不會睜開眼眸要好，總比半夜被自己的噩夢驚醒，膽戰心驚的伸出手指，去感受一下他是否還有呼吸要好。

    對她最好的，就是恨他，然後終有一天，忘記他。

    陸明湛粗糙的手指輕撫著她細嫩的臉頰，這四年，他有好多好多話想對她說，如今，不能說給她聽了。

    「黎之，忘了我吧。」忘了，就不會痛了。

    「我會的。」倔強如宋黎之，她現在也是在氣頭上，既然他是那麼想的，她答應了，他是不是也就不會對她有所牽掛了。

    ……

    這段情，其實他們都已經付出了太多，但他們終是錯了，他們錯在隱瞞，錯在太愛，一段感情里，有了想要獨自守住的秘密，就會變得沉默和心痛。

    迄今，他們都習慣了苦笑著沉默，那苦笑，讓彼此的心都在隱隱作痛，他們以為這樣是對彼此最好的愛，可這樣明明讓他們兩顆心都累了……

    翌日天剛亮，就有軍車來接他們醫療隊回去，宋黎之坐在後排座上，很想回頭望一眼，剛才上車的時候，蘇決、浩子、張帥他們都過來了，唯獨他，連個影子都沒有出現。

    楚榮軒坐在宋黎之的身旁，他已經看到站在帳篷旁目送宋黎之的陸明湛，他看了一眼身邊落寞的宋黎之，小聲提醒他，「你現在回頭，還能看到他。」

    宋黎之倏地抬眸看向楚榮軒，她聽懂了楚榮軒的話，卻沒有回頭。

    楚榮軒伸手攔她入懷，讓她的腦袋站在他的肩上，聲音低啞，「這個肩膀，隨時都可以給你依靠。」

    宋黎之聽了心裡酸澀一片，她一直都知道楚榮軒對她的好，可她無以為報。

    不止陸明湛看到了宋黎之被楚榮軒摟在懷裡，就連大清早特意來送宋黎之的浩子、張帥和蘇決也看到了，他們三個同時轉眸看著站在旁邊的陸明湛，不禁冒冷汗。

    這要是他們所認識的三少，估計現在會追上那輛車，把楚榮軒打個鼻青臉腫，可這一刻的三少卻沒有，他那麼離殤的站在願意，緊緊地凝望著那一輛就要消失在視線里的車輛，薄唇緊抿著，不動聲色，讓人很難猜透他心裡想的是什麼。

    如果，這是世界上有一次如果該多好，如果，這個世界上可以有一次往回走該多好。

    那麼前一晚，他一定好好的和他們的孩子告別，和她說所有想給她說的那些話。

    那麼前一晚，她一定不會說，回去後就打掉他們的孩子，一定是肚子裡的孩子聽到了他們的對方，有他們這樣的壞父母，孩子一定生氣了，所有就賭氣離開了他們。

    前一晚即使宋黎之已經說的那麼絕然，陸明湛也知道，她回去後是不可能打掉那個孩子的，他能做的就只有祈禱，祈禱他身體裡的新型樣毒，不會影響到孩子的健康。

    可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如果，也沒有假如，更不會讓你回到前一天，重新再來一次。

    就在送宋黎之他們離開的那輛車離開的二十四分鐘後，正在廢墟里救援的戰士們感覺到了腳下的一陣地動山搖。

    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餘震，可這餘震也太強烈了，至少有五級的震感。

    五分鐘後，陸明湛收到訊號，前方唯一的一條道路發生最大餘震，剛才回去的幾輛車被埋在地面的裂縫裡，需要緊急救援。

    陸明湛手裡的救援檢測器和剛恢復的通訊工具同時掉在了腳下的廢墟里，身邊的幾個人也都聽到了剛才的警報，他們都知道，剛才回去的車裡，有三少的老婆。

    在往重點受災區跑的路上，陸明湛才感受到每次他受傷後，宋黎之擰眉間的那種心痛，還有上次他在雨林中失蹤，她失魂落魄中的強大。

    ……

    第一卷 053：在這樣的夜裡，鐵了心決定要你

    陸明湛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無能無力，站在剛剛經過餘震的地帶，他突然間茫然無措，他不知道宋黎之被埋在什麼地方，他不知道該怎麼才能救出她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雙手該放下還是抬起來。

    「三少。」救援隊在他後面趕到。

    經過一天一夜的搜索，被埋在下面的三輛車找到了大概位置，大概凌晨四點多鐘的時候，下起了大暴雨，讓救援工作難上加難。

    陸明湛一分鐘都不休息的往下挖，有人來勸他，他也不聽，他每分每秒都在向老天爺祈禱，他願意用他所有的一切來換宋黎之的平安。

    三天後，宋黎之在附近的一家醫院裡醒了過來，她知道發生了什麼，最後體力不支昏迷之前，她感覺到了下身有燙人的血液在往外流，那個時候她就知道，孩子，保不住了。

    在那黑暗狹小的空間裡，死神降臨的那一刻，那是四年來，前所未有的輕鬆，死亡，才是他們的終點。

    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降溫，心臟跳動的加快，喉嚨間的漲疼……

    一個並不太溫暖的懷抱將她用力的擁在懷裡，不知道是他受傷了，還是因為擔心她太害怕，他抱著她的身體在顫抖，就連在她耳邊發出了嘶啞的聲音都在顫抖。

    「黎之，堅持下去，黎之，我不准你就這麼放棄，黎之，還記不記得我對你說過，就算天塌下來，有我幫你撐著，現在天沒塌，地崩了，但有我在你身邊，你就不能有事，聽到了嗎，黎之，有我在，你一定要撐下去，不然我也會跟著一起放棄的。」

    宋黎之的淚水掉了下來，沒想到即使到了生命的盡頭，陪在她身邊的人，依舊不是陸明湛，而是楚榮軒。

    「別哭，儲存能量，保持水分，救援隊很快會找到我們的。」楚榮軒緊抱著宋黎之，車子被埋在地下之前，他發現上方的一個巨石就要擊破車頂砸在宋黎之的腿上時，他伸出了自己的腿，硬撐著撐起了一個弧度，等他將宋黎之的雙腿移開後，才放下了自己的腿，而此時，他的腿估計已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