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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25:35 作者: 姜以紓
    紀燃拉拉布丁的胳膊,「去床上睡。」

    布丁其實還好,不過想到第二天還要上課,就乖乖去睡了。

    剩下紀燃跟盧盛在外廳,不知道干點什麼。

    盧盛瞥一眼裡間,「你現在這境界真牛逼,都這份兒了,還不碰?」

    紀燃是個俗人,那檔子事兒,他早想過,但那就把本來對他就有意見的布丁,推更遠了。還是像現在這樣,就親親小嘴,拉拉小手得了。反正,只要布丁沒那麼抗拒,遲早有一天,他會弄髒她的身體,把她一輩子占為己有。

    倆人又捱了一個小時,各自睡了。

    清晨,還不到六點,布丁就醒了,洗漱完,到陽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起那麼早?」盧盛在她身後說。

    布丁扭頭,「我也想問你。」

    盧盛晃晃手機,一臉苦相,「我媽天天晨練,起來發現我沒跟家,給我打了個電話。」

    他看布丁笑了,手肘抵在陽台圍擋,手撐著腦袋,「你是那種越相處越喜歡的人。」

    布丁還有點受寵若驚,看他,「你沒事兒吧?」

    盧盛咂咂嘴,嘆口氣,「可惜了,我沒有紀燃毒辣的眼光,一眼看中你是個潛力股。」

    布丁覺得他可能是還沒睡醒,不準備理他了。

    盧盛越是早上,越話多,而且思維跳躍性越強。「你喜歡紀燃嗎?」

    布丁真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盧盛沒等她說話,又說:「很難回答嗎?還是不想承認,又不想說謊?」

    布丁睫毛顫了一下,原來,早已經那麼明顯了。

    盧盛用一種看透一切的口吻,繼續說:「你不想答應他,但又沒法兒斬殺自己那份兒心動。你特別矛盾,一面想著跟他互不相欠,各不相干,又一面想著就靠近一點,就一小點,一小點又沒什麼關係。你之所以沒橫了心直面自己的感情,不過是因為你身上背負著責任,你覺得你的人生不屬於你,所以你沒有權利把自己交出去。」

    布丁心臟猛地一抽,全是她的不敢面對,盧盛一針見血,血來自她心尖。

    突然,盧盛哈哈大笑,「不是吧?真蒙對了?你真這麼想的?我能開個讀心坊了!」

    布丁並不覺得好笑,轉身朝里走。

    盧盛又叫住她,「別別別!再聊聊,我現在才思泉涌,不找人說話我會憋死的。」

    布丁頭也沒回,也沒糾正他的用詞錯誤,「那你就憋死吧。」

    她出了房間,到酒店餐廳吃早餐,盧盛又追出來,接著說:「你可能還不了解紀燃。」

    布丁以為,她跟紀燃目前這種了解程度就可以了,不用再深入了。

    盧盛不這樣以為,跟她說:「我老覺得,你對紀燃有所誤解,而且是那種根深蒂固的誤解。我有必要給你重新科普一下,關於紀燃。好讓你對他有一個全新認識。」

    布丁恍若未聞,專心吃她的早餐,胡蘿蔔粥,嗯,真好吃。

    盧盛說:「紀燃知道我跟你講這些一定會把我卸了,但作為一個跟他那麼多交情的兄弟,見他被這麼誤解,真看不過去。」

    布丁也聽不下去了,「你要講就快點,不要有那麼多……廢話。」

    盧盛蘋果肌抽搐了兩下,終於切入正題,「紀燃性格不太好,脾氣不太好,人也缺德,惡劣,挑不出好的地方,說實話,根本就怪不著他。」

    布丁從盧盛這句,覺得聽他講紀燃,就是一個笑話。他那麼崇拜他。

    「他從小生活在英國,只有一個外公相依為命,外公很疼他,但他在英國學校被霸凌,外公並不知道,也從沒看出來過他有什麼異常。後來他小學沒上完,外公要顧他,又要顧農場,實在分身乏術,就送他回了中國,我們也在那時候認識。」

    布丁身形微微一頓,不喝粥了,臉朝粥碗,別人看來,不知道有沒有在聽。

    「他不跟我講這些,是他在英國唯一的朋友,凱瑟夫過來看他,跟我說的。我們三個一起瘋玩兒了一個暑假,他跟我講了很多紀燃在英國的遭遇,講他那時候又瘦又小,乾巴巴的,一巴掌能扇他一個跟頭,講他被欺負折磨的多慘。我那時候還煽情的跟他說『紀燃你放心,有兄弟我在,誰也不能動你一根手指頭』,結果反而是他瞬間崛起,在汀江慢慢揚了名號。現在半個汀江都知道,六中有個紀燃,紀仲良的兒子,下手特黑,特狠,不見血都不叫打架。」盧盛說最後這句話話時,頗有點得意。

    布丁還維持著望進粥碗的姿勢,紋絲不動。

    盧盛又說:「紀仲良你應該知道吧?有一家上市的建築公司,紀燃他爸。他媽叫秦笙,文化人,出了好多本圍繞著獨立女人的書,全世界各地開講座。他爸媽就是名義上的夫妻,之所以沒離婚,不是為了紀燃,是為了他們各自的事業。其實他們一家三口彼此都心照不宣,可他們夫妻卻偏偏要在紀燃面前裝成琴瑟調和、伉儷情深……」

    說到最後,盧盛聲音越發低沉,語調越發厚重。

    「你不能怪紀燃沒教養,因為他本來也沒人教、養,什麼道理都是他自己理解,理解對了,就對了,不對,也就那樣了。你知道,我有多慶幸,他至少還是一個善良的人,沒存過害人的心思。」他說完頓了下,「其實有時候,我看他那兩股眉毛,怎麼也展不平時,也會想,去他媽的善良,我只要他痛快的活著。」

    布丁不想聽了,她站起來,走出餐廳,走向電梯,上樓,回到房間。

    紀燃不在,只有閆笑還在睡。她叫醒他,「閆笑,該起床了,要遲到了。」

    閆笑惺忪著睡眼,撐著半個身子起來,「幾點了?」

    布丁看一眼表,「七點五分。」

    閆笑咕嚕一聲爬起來,「我去洗個澡。」

    她跑進浴室,紀燃進門了,他換了身衣服,換了雙鞋。回家了?

    布丁沒跟他打招呼,紀燃朝她走過去,「吃飽了?」

    他怎麼知道她去吃飯了?他也去了?那盧盛的話……

    「走吧,我送你回學校。」他說。

    布丁對『送你』兩個字有點敏感,「你不去?」

    紀燃喜歡她這個問題,唇角揚了下,「去。」

    然後,布丁就這樣跟紀燃走了,沒管盧盛,也……沒管閆笑。

    到學校,她才意識到她把閆笑忘了,趕緊給她打電話,結果卻得到她說:「嗷,你們走時候紀燃給我發微信了,告訴我他把你帶走了。我等會兒跟盧盛一起去。」

    紀燃,竟然提前替她跟閆笑說了。布丁臉偏向窗外,想起不久前,跟她那番話。

    他說的沒錯,她布丁確實是自以為是,尤其是說什麼『你考不上大學還有無數種出路這種話』簡直是自以為是到了極點。每人每個人生都是一條別人無法複製的路,自己所在意的,不見得別人也在意,拿自己的取捨去妄斷別人的取捨,確實好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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