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2023-09-22 07:25:35 作者: 姜以紓
    井水不犯河水,還是她跟紀燃,最合適的相處方式嗎?

    她還能控制住自己嗎?

    下自習後是晚飯時間,紀燃早退,不上晚自習了,走前,跟布丁說:「給我簽到。」

    布丁沒說話,哪一天不是她給他簽到?

    盧盛沖布丁笑,「不能白給他簽,想吃什麼,讓他給你買,宰他丫的。」

    正常情況下,都是紀燃無視他,或者瞥他一眼,撂下一句,「滾蛋。」

    但現在不正常了,所以他問布丁,「想吃什麼?」

    布丁越過他倆,走出去。

    盧盛笑,「你也該嘗嘗苦追不到的滋味了,被一堆妹子追著跑,老愛搭不理,報應了吧?該!」

    紀燃不以為意,布丁不久前那一瞬反常,抵得過她所有的不理睬。他可以滿意好久。

    倆人拎著衣服朝外走,在校門口,碰到關穎,像以往一樣,她又擋了路。

    盧盛拍拍紀燃肩膀,嘖嘖兩聲,「這逆天的女人緣,真羨慕你。」

    紀燃跟布丁無視他一樣,無視關穎,在她身側半米處,走過。

    盧盛眼眶挑大,大拇指豎起來,「牛逼!」

    關穎轉身大喊一句,「紀燃!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紀燃沒有回頭,盧盛踅身,難得的好心,「別把你在他那兒最後一點好感都敗壞了。」

    關穎眼圈著淚,鼻頭紅了,「可我真的很喜歡他,真的很喜歡他。」

    兩個很喜歡他,讓盧盛有點同情她。

    多喜歡不都得是相互的嗎?不相互,那就是要有一個難過啊。

    他嘆口氣,轉身,跟上紀燃。

    紀燃叫了車,盧盛問他,「上哪兒?」

    「回家。」

    盧盛挑眉,「真的假的?你也有主動回家的時候?」

    紀燃輕描淡寫,「我媽回來了。」

    盧盛沒吭聲。

    紀燃他爸,紀仲良,事業狂人,每天都有一堆洩慾工具妄想爬上他的床,所以他雖然事業至上,卻也沒到絕了七情六慾的份兒上。他玩兒的不亦樂乎,然,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堵不住悠悠之口,也無力挽救因他風流而被合作商撤資的項目,所以開始造謠紀燃他媽秦笙,把她說成公交車,久而久之,紀家夫婦各玩兒各的,這樣的新聞,就出來了,也沒人再說他渣、風流了。

    外人不知道這些,跟紀燃要好那麼多年的盧盛,可是一清二楚。

    紀仲良、秦笙之間沒感情,也兩看相厭,唯一支撐二人婚姻的,不是紀燃,是為了他們一旦離婚,就要稀釋掉一半的股份。秦笙雖然恨透了紀仲良,可看在錢的份上,也不會真跟他撕破臉。

    可笑的是,他們卻喜歡在紀燃面前上演夫妻恩愛的戲碼,紀燃什麼都知道,但也從沒戳破過那層窗戶紙。盧盛以前以為,紀燃是想要這種虛幻的假象,用於滿足他渴望一個正常家庭的願景。後來才發現,他只是喜歡看戲,喜歡看他們施著笨拙的演技,自以為是的演戲,然後在一個旁觀者的位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這就是紀燃,一個血液冰涼,沒有絲毫溫度的紀燃。

    可你又不能怪他,因為他的前半生,從沒被真正的溫暖過,從沒有人教他,該如何待人,該如何處事,該如何捧著一掬熱血,溫暖別人。只有傷害,是從來沒有忘記光臨他的存在。

    彭延川處處矮紀燃一截,只有父母恩愛,是紀燃所沒有的,儘管他知道,他父母相互扶持是因為貧窮,是因為只有彼此是彼此的依靠,可又有什麼關係,反正紀燃沒有。他只要紀燃沒有。

    他睡紀燃的女朋友,散播紀燃他媽破鞋、公交車的傳聞,似乎他人生的價值,就在於激怒紀燃,可若他真能頂上,那也可以,然,事實上,每次管不住嘴,都被紀燃狠虐。

    除了犯賤,他還喜歡跟隨紀燃的腳步,紀燃玩兒車,他也玩兒車,紀燃英文溜,他也玩兒了命的提高英語成績。三中之前有個笑話----要是哪天紀燃說屎好吃,彭延川一定拉一泡嘗嘗。

    盧盛看著紀燃上車,跟他擺手,抿了下唇,還是喊住他,「誒,周末釣魚去唄?」

    紀燃瞥他一眼,「不去。」

    第21章

    周末是個大晴天,天上有雲,地上有鳥,河裡水清,樹上葉茂。

    還有兩個彎兒到達目的地----深水魚塘。

    副駕駛的盧盛上車嘴就沒消停,沖紀燃頻繁咂嘴,「你丫不是不來嗎?」

    紀燃開車,目視前方,「我說過?」

    盧盛扭頭看閆笑,拇指指著紀燃,「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嗎?」

    閆笑挽著布丁的手,笑,「他說過不來?我怎麼看是他最積極?」

    盧盛嘴角向下,「得,早知道跟你說沒戲,我倆再親也親不過你們的親戚關係。」

    說完,他轉向布丁,「狀元,你信我嗎?」

    布丁眼看著窗外,被突然提及,恍然回頭,「啊?什麼?」

    閆笑笑作一團,「盧盛你快別說話了,都不想搭理你----」

    盧盛嘴角撇的更深了,「都特麼向著燃!他就是說過不來嘛!」

    紀燃扔給他一個口罩,「堵住你的嘴。」

    盧盛哼一聲,戴上了口罩,不搭理他們了。

    閆笑看一眼後邊那輛車,「不知道六中的是怎麼知道的。」

    紀燃抬眼看向車前鏡,卻被盧盛搶先,「彭延川那條狗聞著我們燃的味兒就來了。」

    閆笑沒說話,布丁卻想著,六中,或許可以問問他,知不知道丁淮被欺負的事兒。

    紀燃眼神從窮追不捨的那輛車,到布丁身上,切換了滿眸柔情。

    閆笑在車前鏡看到他的眼神,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紀燃有那樣的眼神。

    幸好,是布丁。布丁值得。

    閆笑第一次見布丁時,她正搬著木頭盒子上樓,樓上一個矮個子老太太正好下樓,布丁沒看見她,撞上她那刻反應過來,一個急速閃身,人從樓梯滾下去。

    老太太趕緊去扶她,當時她腳踝磕破了,一直在流血,可她還在笑。

    閆笑就覺得,別是個傻子吧?

    她過去,把人扶起來,扶她進家門,看她自己冷靜止血,貼創可貼,整個過程看起來----很勵志。

    閆笑問她,「你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

    布丁反問她,「難道哭嗎?」

    閆笑被問的啞口,是啊,難道哭嗎?哭就能好嗎?哭就不疼了嗎?

    一個活的那麼現實、明白的人,與她這個年紀,並不契合。

    閆笑深覺布丁與她張揚的青春格格不入,也正是因為這個格格不入,她被她吸引。

    她一直想知道,布丁的故事,與她或張揚、或靦腆,但總歸循規蹈矩的青春,有什麼不一樣。

    所以,她們成了朋友,所以,她有了更多時間去了解她,也所以,她現在把她視為於自己來說,很重要的存在。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