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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25:35 作者: 姜以紓
紀燃指指遠處,沒說話。
關穎懂,他在讓她滾,而她不得不滾。
那團白色在此時,突然踅身,站的筆直,紀燃就知道,她看見他們了。
他走過去,在她跟前站定,給她一雙比日光還刺眼的白鞋。
她抬起頭,正對太陽光,紀燃看清了她的臉,清慡的臉,乾淨的五官。
兩人進行了一番矯情又做作的對話,發生了一個啼笑皆非的意外。
第二天開學,紀燃跟閆笑在校門口碰到,稍一抬眼,他又瞥見那團白色。
她把耳朵藏起來了,紀燃知道,藏起來的,還有那隻灰突突的助聽器。
再見,就是她以轉學生的身份插班進來,陰差陽錯成為他同桌。
她學習很專注,目不斜視,眼睛在黑板、書本之間兩點一線。
紀燃討厭她的專注,開始欺負她,拿她書,踹她凳子,給她起外號……無惡不作。
他並不知道,他對布丁的惡劣是想看她氣急敗壞,還是僅僅出於無聊。
但都沒什麼關係,反正他就不要布丁好過。
直到他發現,她忍氣吞聲是有所顧慮,他心境在變,變得很明顯。
某一個瞬間,布丁再次把頭歪向他,一截紅透的耳廓入眼,那一刻,他切實感受到,他劇烈的心跳。
之後,他用不耐煩代替慌亂,掩飾對那團白色的歪頭的要命的痴迷。
他更顯乖戾,其實是羞愧於他亂了節奏的心跳,慚愧於,在那團白色面前,他沒什麼驕傲。
如果她不要他的注目,他要怎麼辦才好?
*
到芳馨園樓下,布丁把僅有的二十塊錢遞給司機。
司機無奈,「紀燃是我小老闆,小老闆囑託我不能不應,你給我錢就是要我丟飯碗。」
布丁聞言,沒再堅持,「謝謝你。」
司機笑,「你應該謝謝我小老闆。」
布丁扯開一個敷衍的笑,轉身上樓。
回到家,布天洋還沒睡,在客廳看建築新聞,那是汪雅芳之前最愛看的。
布天洋看到布丁,很驚訝,脫掉老花鏡,「軟軟?怎麼了?怎麼回來了?」
布丁搖搖頭,「學校關門了,我回不了宿舍了。」
布天洋記得,他走時,距離閉校還有一段時間,布丁沒著急回學校,那是去了哪裡?
布丁實在無力藏起倦容,也不想擺出一副安然無恙給他,頹頹的,走向浴室。
布天洋把布丁反常納入雙眼,他又想起,前段時間,布丁忘記助聽器的事兒。
布丁洗完澡出來,正要回房間,被布天洋喊住。
她踅身走到布天洋跟前,「嗯?」
布天洋問她,「軟軟,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布丁指甲楔進肉里,「沒有。」
布天洋語重心長,「軟軟,我不反對你交朋友,但你要知道,你的路容不得一點分支斜杈。我知道這樣會顯得我這個爸爸有點無能,可沒辦法,我能給你的,實在不多,而你也從來不是一個可以一心二用的人,要想有一個實在的未來,只能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爸爸了解你……」
布丁吞掉一口黏著的唾液,「我知道。」
第17章 17
第二天,布丁跟閆笑出門碰到,閆笑看見她,挑起眉,「回家了?」
布丁不想說,也不想瞞她,「一言難盡。」
閆笑懂了,沒再問。「誒對了,我後來也沒問你,康灼那事兒,算過去了嗎?」
康灼兩個字,讓布丁映現紀燃的臉,「過去了。」
閆笑咂嘴,「這傻逼,現在天天造謠你跟紀……」
話說一半兒,閆笑想起布丁、紀燃最近鬧得正僵,沒再吱聲。
不知怎的,布丁卻突然想聽,「我跟什麼?」
閆笑看她,似乎是要在她的面無表情里,找到一絲表情用來透析她的心理。「沒什麼。」
布丁忍不住悵然,原來她跟紀燃的關係已經到,別人避而不談的層面了。
可他們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也什麼都沒來得及發生。
與此同時,魏安路,正在發生著什麼。
紀燃站在丁淮身前,面對彭延川幾人,雙手插兜,姿態隨性。
彭延川把菸蒂彈掉,腳掌碾滅,抬眼瞅向紀燃,十分不屑,「怎麼的?要強出頭?」
紀燃瞥一眼身後噤若寒蟬的丁淮,「不明顯?」
彭延川啐一口,「你求我,我給你個面子,把他交給你。」
紀燃聲色不動,「我要是不呢?」
彭延川看丁淮一眼,「那就不好意思了,我最近練拳,缺個沙袋。」
紀燃轉過身來,問丁淮,「他們怎麼打你的?」
丁淮愣住,「啊?」
紀燃懶得問第二遍,往前邁兩步,把彭延川一腳踹翻在地。
彭延川為伍的幾人被眼前一幕驚得反應力遁形,直到彭延川一句『臥槽』才回神。
紀燃不會給他們動作的機會,連番幾個利落的揚拳,讓他們掛了彩。
彭延川也不是慫包軟蛋,吃了第一手的虧,第二手一定要討回來。
紀燃到底是勢單力薄,雙拳難敵四手,沒幾輪過招下來,劣勢已經盡顯。
盧盛幾人來的及時,成功扭轉局面,避免了對紀燃更不利的情況發生。
紀燃跟彭延川是死對頭,全汀江都知道。矛盾主要是彭延川不服紀燃評價好,也不服他家境好,所以紀燃的女朋友,他都要碰,紀燃他媽,他非要造謠。紀燃幾次跟他動手,都是因為他嘴賤,到處散播謠言。而這一次,是因為一個陌生人。
盧盛還挺好奇,彭延川一行落荒而逃之後,他問丁淮,「你誰啊?」
丁淮哆哆嗦嗦,「我是丁淮……」
盧盛沒聽過,「所以呢?彭延川是因為什麼事兒找你麻煩?」
丁淮抿抿唇,眼刻著難以啟齒。
盧盛瞥一眼坐在路邊、還在喘著粗氣的紀燃,不耐煩了,「說話!你特麼啞巴啊?」
丁淮恨不能把頭垂進地殼,始終不言語一聲。
盧盛磨磨牙,舌頭抵了抵腮幫子,「剛為你打架,你現在跟我們這兒裝滾刀肉?」
紀燃歇夠勁兒,站起來,衣服搭在肩膀,「走吧。」
盧盛不吃虧,覺得這波出力屈的慌,非要問出個什麼,一把薅住丁淮衣領,「說啊!」
紀燃皺眉,「走吧,別廢話了。」
盧盛固執,不問出個所以然,誓不罷休,「我問你跟彭延川什麼過節?」
丁淮突然發怒,猛地推開他,眼睛裡都是紅血絲,他指著紀燃,「都是因為他!」
盧盛以為自己聽錯了,掏掏耳朵,「我是不是聽錯了?」
丁淮咬牙切齒,一副兇相與方才判若兩人。
盧盛梗梗脖子,「合著還是燃救你救出罪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