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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18:50 作者: 原和
秋里茫然地抬頭,耀眼的頂燈讓她覺得頭暈目眩,「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靜。」她就像個沒有靈魂的傀儡一樣,幽幽地站起來,然後,一步一步走向了大門。
「站住。」秦耀辭在後面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然後不顧她的反抗就把她拖進了電梯,到了地下室,又一股腦將她塞進了車裡。「我送你。」他說完這一句,就轉頭緊抿著雙唇不說話了。
秋里無神地看著窗外,她剛才聽見的是什麼,要是沒有那段記憶該多好。她想哭。媽媽,這就是你一輩子都不願意回來的原因麼?她眨了眨眼睛,最終伸手抹了抹眼睛。秦耀辭從餘光里看見了她的動作,正想要轉頭,就聽見坐在身邊的女子帶著鼻音道:「你別看。」
秋里用手捂住了臉,她哭了。心裡的憤怒和悲傷席捲了她,她抹乾了眼淚,看著前方的燈光,夜已經深了。「謝謝你,秦耀辭。」
秦耀辭握著方向盤,神色凜然,「後悔嗎?」他聲音終於在今晚上帶上了一點溫度,看見女子無聲的眼淚,他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秋里搖搖頭,眼睛因為剛才的眼淚變得更加清明,「我不想讓她就算離開都那麼委屈。」秦耀辭知道她說的「她」是誰,不由陷入了沉思。
到了香榭香川,秋里跟秦耀辭道了再見,就消失在黑夜中。
秋里在自己的房間裡,她又站在了陽台上。想到才來到這裡時,她也站在這裡看著天上的星星緬懷著秋知凝,那樣一個美好的女子。「凝姨是在秋家的本家見到葉從根的,那個時候,葉從根還跟在你外公身邊做事。美人總是愛才子的,凝姨也不例外。葉從根身上濃濃的書卷氣讓她墮入了愛河,很快,他們就結婚了。即便是你外公強烈反對。」秋里想起他說這話時眼裡的複雜的情感,但是她當時沒有疑問,而秦耀辭很快就掩飾了他流露在外面的感情,接著說:
「結婚不久,凝姨就懷孕了,而這時,你外公發現葉從根在外面還有一個女人。他不想讓凝姨知道這件事,就私下找到了葉從根,葉從根是收斂了一段時間,但是好景不長,你外公突發腦溢血身亡後,凝姨不插手公司的事情,把你外公留下的股權全部轉給了葉從根,就在那個時候,秋業集團實質上已經易主了,葉從根手握了百分之二十的股權,這僅僅是你外公的,他這麼多年具體還吸納了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秋里手裡端著一杯白水,手裡握著一顆白色的安眠藥,她覺得最近自己都要神經衰弱了。單位年終大大小小的事情,還有樸素迷離的秋家,讓她腦細胞急劇消亡。
「那我媽怎麼跟葉從根離婚的?」秋里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眼裡帶著些可惜。
秦耀辭笑了笑,好像是在笑她的單純,「這世上哪有紙包住了火的?沒有了秋業這層□□,凝姨其實就是一個聽聽音樂,彈彈琴的世家小姐,經營上她一概不知,人情上。」秦耀辭又笑了笑,看向秋里眼裡帶著些深意,「人情上,她生活在那樣一個世家裡,怎麼會不明白,只是她什麼話都藏在心裡不說罷了。凝姨從來都不是一個心機深成的人,但是也絕對不是心中沒有一把稱的女人。」這話是秦然的原話,秦耀辭記得很清楚,還有當時他父親臉上迸發的光芒。
秋里聽到最後,秋知凝決絕離婚,遠走海外時,雖然這樣真真切切發生在她身上,明明都是已經過去的時事情,這時候,還是覺得心酸。小時候不懂事,體會不到那個時候無依無靠還要照顧她的秋知凝是有多麼艱難。這種艱難不是來源於物質,而是精神。
她有一個偉大的母親,她為秋知凝感到自豪。
秋里揚頭咽下了手心裡的藥丸,然後這才走向了床頭。葉從根現在的妻子,是不是就是當初那個外室?
她閉了眼睛,明明很困,卻覺得怎麼都睡不著。
夜裡靜靜地,秋里甚至能聽見時針走動的聲音。
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她倏地睜開了眼睛,她睡不著,即使是吃了安眠藥。
秋里坐了起來,走到書桌面前,按開了筆記本。她買了明天最早去H市的動車,做完了這些,她才又爬上床,這次,終於沉沉睡去了。
冬日的清晨總是像黑夜一樣,若不是頭頂的啟明星,秋里覺得自己都快要迷失在黑暗中了一樣。秋里看著玻璃上映出的女人的模樣,黑色的毛呢大衣,裡面套著一件白色的毛衣,大紅色的短裙。現在這個時間,車廂的人很少,大家都昏昏欲睡,秋里不知道這些人要去哪裡,又要幹些什麼,是不是向她一樣急迫,所以這才在還沒有大亮的冬日早晨受著嚴寒出門。
她坐在靠近門口的那節車廂,坐在最裡面。這一次也一樣,她誰都沒有告訴就自己一個人悄悄來了H市。
秋里攔下一輛計程車,報了自己的目的地,她沒有想要去中山路,站在那裡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舉動,山上的別墅區的對外來人員的管理很嚴格,她可不想自己被「清理」出去。
秋里來到了葉氏集團的大門口。
她站在這棟建築物前,想像著十幾年前這裡還高高懸掛著秋業集團的標誌,而現在,昔日的榮光早已經被另一個名字取代。秦耀辭昨天告訴她,秋業集團更名其實是在她們離開五年之後的事情。這點她其實想得明白,葉從根用了五年時間,才將秋家的那些老臣勉強收入麾下,或者說,才勉強清理完公司里的元老,這才完成了他心目中竊取果實的「大業」。他怎麼能,怎麼能,秋里苦笑,他怎麼能這樣不要臉?
秋里抬手看了看時間,現在才八點多一點,她就坐在廣場中央的噴泉前面,看著這時候往來的上班人們,步履匆匆。今天是周六,人其實很少。
她穿著一雙平底的中筒靴,天氣現在很冷,她站起來走來走去,想要通過這樣獲得溫暖一樣。
「秋小姐?」一輛奧迪停在了她面前,秋里聽到聲音抬頭,意外地發現停在她面前的車裡坐著的正是霍揚。
「霍老闆。」秋里立即禮貌地向他問好。
她的稱呼讓霍揚哈哈一笑,秋里聽見他帶著些慡朗的聲音說:「叫我霍叔吧,我也算是你父親輩的老人啦,再說,霍振平那混小子跟你不是朋友嗎?」
秋里微笑,即便是冬日,她的笑容依舊帶著溫暖,「那好,霍叔。」
她那讓人看得見的真誠令霍揚發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他就像是長輩一般隨意地招呼她:「來,上車,外面那麼冷。」
秋里看了看對面的大樓,笑著拒絕了,「霍叔,我還有點事兒處理,就這裡等著好了。您還是做您的吧,我看這時間也不早了。」秋里看見,葉氏大門已經打開了。
霍揚只好點點頭,他雖然只是第二次見秋里,不過對這樣的女孩子印象很好,一看就是那種知進退,家教好的姑娘。再者,家中的獨子對著她又有特別的感情,若是這能成一段姻緣,倒也不錯,更何況,這樣一來,秦耀辭也算是跟他沾親帶故了。
秋里看著霍揚遠去的車影,直到消失在街口,她這才收回了目光,然後,提步向葉氏的大樓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父女
秋里走了大堂,她直接走到了前台,問:「請問,你們董事長在嗎?」
前台看著她,像是要看出個什麼一樣,「您有預約嗎?」見秋里搖頭,她就又開始忙起了手裡的工作,「沒有預約就不能見董事長。」小台員認為像秋里這樣的人多了去了,要是誰都想見董事長,那董事長每天還不得忙死?
秋里見她跟著一同站在前台的同事說笑也不願意幫她問問葉從根是不是現在在辦公室,不由沉了沉臉色,「葉從根就是這樣管理下屬的?」她一沉聲,就變得很嚴肅,一副不容人拒絕的模樣。
「是誰啊?」秋里身後傳來了一聲女音,帶著些滄桑的有些尖細的聲音。秋里回頭,就看見一個穿著紫色皮糙裡面搭著包裙的女人向自己走來。
「夫人。」秋里聽見剛才的前台這樣稱呼自己面前這個踩著八厘米高跟短靴的女人,不由眼中含了點別樣的意味。難道說,葉從根就為了這樣的女人拋棄了秋知凝?她覺得不可理喻。
「你是誰?」董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子,神色不愉。這樣年輕的女子竟然也直呼自己丈夫的名字,她心裡很不舒服。
秋里打量著她,這就是董婭,秋知凝剛帶著年幼的她離開後就迅速占據了葉夫人位置的女人。「好久不見,葉夫人。」她咬著字說著。眼裡的嘲諷是那麼明顯,秋里不覺得自己莽撞了,既然她知道了一切,準備好了面對所有的事實,就必須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董婭心間閃過一抹不安,秋里的長相實在有些眼熟,但是現在腦海中怎麼也回想不起來是誰。「你認識我?」她塗著厚厚的口紅的嘴唇上下扭動著說,視線就沒有離開過秋里,眼前的女子很漂亮,她不得不承認。
「不認識。」秋里實話實說,她沒打算跟這個女人墨跡,她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來看看現在的葉氏是個什麼樣的狀態,若是好,那就來提醒提醒葉從根可要守好了他「好不容易賺來」的公司,因為,她想要接手了。若是不好,那就更應該當心了,她還想要問問葉從根這些年都做了什麼,連她的東西都守不好,他不過是個暫管的人,既然都管理不好,那就交出來,物歸原主。
董婭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強烈了,她看著秋里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這才覺得這個女子有點危險。「若是沒事的話,就請你出去吧。」她下了逐客令。
秋里一點都不覺得難堪,她甚至挺直了背,一雙平底鞋也讓她走出了高跟鞋的氣質。「好好享受吧,這樣的日子不多了。」她路過董婭身邊,微微放緩了步伐,在她耳邊輕輕地說。
明明是很溫和的女音,董婭卻沒來由覺得毛骨悚然。看著秋里遠去的背影,她眼裡神色難辨。到底是誰?
秋里走出了葉氏,她就近找了個酒店就住了下來。
午飯的時間還沒到,秋里就看見了手機屏幕亮了起來,「I guess the 插nge in my pocket,Wasn`t enough I`m like」這是她專門為葉從根設置的鈴聲,她聽著手機一直響,她甚至跟著將這首歌唱完了,然後,看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
很快,秋里就看見再次亮起來的屏幕,她嘴角咧出一個越來越大的笑容,終於伸手接了起來。「餵?」
「我是葉從根,秋里,我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