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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14:12 作者: 歐言午
「那怎麼進去?」阿樹不理解的問。
「當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仲夏拉著長音道。
其他幾個孩子不解,但是幾人也不再蘑菇,直奔廢品收購站。
「你們幾個站住,不許往裡進了!也不看看這裡是啥地方,是你們幾個毛孩子該來的嗎!」這時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媽拿著掃把走了出來,除了付家三人幾個都往後躲了躲。這個時候公家的人,大家都是有點怕的。
「大媽,我們是來找你的,不如我們進去說吧。」伯春一副好脾氣的樣子,美少年果然是萌物,大媽馬上態度和氣了不少,道:
「既然這樣,你們進來吧。」
幾人魚貫而入,小屋頓時有些侷促了,伯春道:「你們幾個先出去吧,這屋這么小,堵得不通氣,還是我和大媽單獨談談。」仲夏聽著,一拉栓子,幾個都退了出去,留下美少年伯春一人。
「你有啥事啊?」大媽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
「大媽,你看,咱們幾個窮學生像找點小人書來看,但是又沒錢去買,就像看回收站里有沒有,我們不白拿,喏,這裡有一塊錢,您先拿著。」伯春說著掏出一塊錢放在桌子上。
「原來是這樣,可是這裡是公家的,俺可做不了主。」顯然大媽有些不敢。
「大媽,這些東西都是抄家來的,再不就是低價收購來的,只要你不說,誰知道有多少?你到時候少記一點,這錢……還不就進了您的口袋。」
「這怎麼能行!」大媽馬上要退錢。
「大媽,我們可不止這次,我們八個人,以後還會常來的,您這個可是長久的買賣,現在雖然風聲緊,但這麼個沒人來的地方,誰管啊!紅衛兵都盯著那些讀書人呢!」伯春又誘惑道:「而且……我們肯定誰也不說,咱們幾個孩子,不會拿貴重的東西的,大娘家裡肯定也有孩子,得了點零花錢,給孩子買點零嘴或者割斤肉也是好的。」
「你這孩子,這裡都是人不要的東西,能有啥貴重物品?行了,你們去吧,看好的都可以拿。」大媽被說動了,便一揮手,讓幾人去了。
幾個孩子見伯春出來笑眯眯的知道這事兒成了。頓時笑嘻嘻的過來道了謝。仲夏一個詢問的眼神,伯春比了個一,仲夏頓時一陣肉疼。這時豬肉八毛錢一斤,一塊錢能割一斤多肉呢好不啦,不過她知道這物價不會再漲了,畢竟這十年,國家經濟基本沒什麼發展。
幾人如狼進羊群沖向回收站,這裡東西大多放在倉庫,還有不少堆在外面,比如一些瓷器和銅器,這群不識貨的!這些分明是古董!仲夏恨不得將東西全收進空間,卻得生生遏制啊!別提多鬱悶了。
幾個孩子都衝著小人書去的,翻得不亦樂乎。正下則離他們遠遠的,翻到不少字畫和線狀的古書,趁著他們不注意,扔進空間。
仲夏眼睛往四周一掃,發現角落堆積這好幾大摞的報紙,仲夏神情一動,小心的抽出上面的一摞,抖落了灰塵,看了起來,第一份是去年的報紙。
68年10月13日至31日,為黨的九大作準備召開的八屆擴大的十二中全會舉行。會議批准了在江Q、康S、謝FZ把持下炮製的關於劉SQ問題的「審查報告」,給劉SQ加上「叛徒、內jian、工賊」的罪名,宣布「把劉SQ永遠開除出黨,撤銷其黨內外的一切職務」
什麼!
仲夏對歷史其實不太了解,但是她知道,一場風暴已經開始,並且即將捲入全國的大風暴,只是一直以來生活的安逸已經讓她忘了這個時代是和以前不同的了。今天看了報紙,給了她當頭一喝,她有些醒了。
想到自己這段時間有些肆意妄為的舉動,仲夏覺得自己遍體生寒,仿佛墜進了深淵。
作者有話要說:從這章開始進入少女時代哦~~請繼續關注仲夏在特殊時期的表現吧!!
☆、抄家
幾人挑好了東西就往外走。伯春拿了幾本大部頭,還有還幾本線裝的書,雲西拿的是四大名著,不過不是一套的,還有幾本詩集,孩子們拿的都是小人書之類的,還有童話故事。仲夏拿了高中課本和一大堆報紙。
大媽這個時候倒是熱情了許多,囑咐他們要來的話就每周末來,因為只有這個時候只有她自己在值班,平時還有別的人在這裡工作。讓人看見不好。伯春自然知道她是不想讓別人也分一杯羹,但是卻十分感激裝的保證不給她添麻煩。
得了許多好玩意兒的幾個孩子恨不得現在就回家去,將這些小人書看完,謝絕了劉超要去鎮上的邀請,就要往回走。仲夏想到姜書藝好久沒去家裡玩了,打算找他去,然後讓他來家裡玩兩天,正好有這麼多的玩伴。
走到寧遠路的時候傳出來吵吵鬧鬧的聲音,這片街上住的都是讀書人,鎮裡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是沒人敢來這裡吵鬧了,幾人都停下了腳步,發現好多人圍著看熱鬧呢。
「咱們也去看看吧,什麼事這麼有趣?」阿樹是個閒不住的,就愛湊熱,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呢,就擠到前面去了。仲夏幾人只好也上前去,但是沒好意思擠到最前面,也就在中間位置看看熱鬧。
「大叔,請問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仲夏仗著自己長得可愛,就衝著大叔賣萌,付雲西沒出聲但是也看著旁邊的大叔,楊月月和王麗麗跟著搭腔,大叔被哄的十分受用就開口道:
「是紅衛兵在抄家呢,抄的是鎮上原來的文學家朱先生的家。聽說老先生在京城還做過官呢,只是年紀大了回到故鄉,要為家鄉做點貢獻,誰知道他老人家沒死多久,小朱先生就被打上了『資本主義』的帽子,這不,一些官員的兒女還有社會上的造反分子現在在鎮上無法無天,整天都轉默默著要給人扣帽子,這話俺說完了就完事兒,你們不許往外嚷嚷,你們到時候別因為這被扣帽子。」那大叔倒是挺健談,言語中不乏對紅衛兵的厭惡。
「這就沒人管麼?讓他們為所欲為!」仲夏看著幾個紅衛兵往外一邊搬東西一邊用棍子打朱家的人,一個小女孩都被打破了頭,頓時覺得胸口血氣翻滾。
「管?怎麼管?這都是當官的家裡的孩子,他們帶著鬧,哪家的腦殼壞了抓自己家的孩子。再說這些都是打著國家的旗號,還有正經的文書的,不然他們也不敢說抄家就抄家的。」大叔說完嘆了口氣,就轉身走了,再也不看了。
「這群人這麼目無王法了了嗎?」雲西看見血腥,嚇的有些發抖。
「現在全國都這樣呢,最近管的嚴些罷了,不過一時,總之不久就會好的。M主席會一直引領我們,我相信這不過是黎明前的黑暗罷了。」一個穿的像是個學生樣子的男孩一手拿著M選,一手別在身後,一副文藝青年樣兒。眾人都覺得他說的對,M主席這麼偉大,一定不會讓老百姓身處水深火熱而不管的,那是他們的天神,沒什麼辦不到的。
仲夏也想像其他人一樣,對未來充滿了希望,但是她知道這件事不僅不會結束,還會繼續持續八年,一直到1976年10月才結束。而且以後會越演越烈,等到後期,國家教育幾乎全部癱瘓,國家的未來----學生們都在做批鬥,大字報等無謂的事情,而這個國家也仿佛群龍無首一般,東撞西撞,滿頭鮮血。
有時候,比別人知道的多,未嘗不是一種痛苦,仲夏現在就覺得很難受,覺得無法負荷一般的難受。
紅衛兵的年紀參差不齊,小弟看上去才16歲左右,還有三十多的,仲夏再看這個三十多歲的,覺得十分眼熟,最後她終於想到了,這不就是自己那混蛋大舅麼!和自己家雖然斷了聯繫,但是仲夏去佟五叔那裡時有時會看見他,畢竟都在一條街上住著,自然,從來沒說過話。
仲夏見他沒有認出自己和哥哥,就拉著他往後退了一步,用人群擋著兩人,頓時覺得有些奇怪。
這紅衛兵怎麼還有這麼大歲數的啊?仲夏歷史學的不好,只知道紅衛兵大多數都是學生。其實紅衛兵的組成 分成四部分:老紅衛兵,也稱老兵,最早的紅衛兵,幹部子弟,血統論出身論,聯動,文革後不久很快失勢;保守派,老紅衛兵的效仿者,大部分是出身好的,依靠地方黨組織和工作組;造反派,紅衛兵運動的主流。成分複雜,主張造反,進入革委會。典型蒯大富等北京紅衛兵五大領袖;極左派,新思潮,基本政治和社會制度的批判者。(來自度娘)
仲夏遠遠的看著,他們簡直是強盜,不僅搶了人家的東西,還抓了小朱先生,說他是走資派的走狗,他太太攔著死活不放手,就說她肯定也是,兩人都要拉走。家裡的老太太氣的破口大罵,那些紅衛兵就以妨礙紅衛兵公務的名義將老太太打到在地,朱家從老到小都被打了,可是周圍卻沒有人敢上前哪怕說上一句話。
仲夏捂住自己的嘴,她害怕自己一管不住自己就喊出聲來,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
「我丈夫是戰場上的英雄,立過軍功無數,還曾是總理的文員,我兒子是文化站站長,你們這些人以下犯上。紅衛兵?我呸!你們有什麼官銜!你們有什麼功勞!你們憑什麼抓人!要動我家裡的一糙一木都從我老太婆的身上壓過去!誰要是敢,總理自會收拾你!」
「哼!別說個小文化站站長了,就是高官都抓進去多少了,老太太,你丈夫和你兒子都是走資派的走狗不會就是被你攛掇的吧,別管她,這是妨礙公務,從明天開始就著手批鬥朱黎明,他的家人要是肯跟他脫離關係算是先進分子,若是不肯,就一律以同罪處置。」這個時候幾個人已經眼睛都紅了,滿嘴的道理,一副不正常的病態的樣子。
朱老太太看著自己家幾輩子的東西被搬走,有的孤本被隨意的仍在地上,有的被隨意的撕下幾頁擦手,腦海里想到當年老爺子得到它時一臉歡喜,仿佛得了世界上最好的寶貝一樣笑的像個孩子似的,這些都是他一點一點積攢的,他說這都是咱們國家的寶貝的樣子……頓時大腦充血,瘋了一般推搡這些紅衛兵。
「啊!我打死你們這幫臭蟲!」
「死老太婆,再不鬆手就打死你。」一個紅衛兵在推打時被朱老太太死咬著大腿,氣的臉漲的泛青。
這個時候的朱老太太已經沒有了平時利索幹練,一絲不苟的銀絲亂開,遮住一半的臉,身上衣服在推搡中不僅破了,還有許多的血跡,她那雙枯瘦的手緊緊的抓著這個人的大腿,指甲都斷了,留著血也不管,仿佛要將手插進肉里,這個紅衛兵年紀二十多歲,本就不算端正的臉已經扭曲的像麻花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