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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09:11 作者: 瘋子三三
蘇繡微微一怔,怎麼會突然生出這樣的錯覺來?
「你小時候有什麼特別有趣的事嗎?」
他忽然回頭看她一眼,蘇繡將臉扭開,「沒有。」
陸瀾川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倒是有很多,開心的記憶,全是小時候的事。」
「我上學時成績還不錯,拿過很多獎,體育也很棒,最擅長的是短跑,還代表市里參加過北部學生運動會。那會兒爸媽還在世,我拿回來的獎狀獎品都會很用心地收藏在一個柜子里,那時候我應該是很令他們自豪的吧。」
蘇繡聽著沒接話,陸瀾川又說:「我小時候最大的夢想是當醫生,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們家隔壁有個奶奶,她對我們兄妹非常好,她是獨居老人,後來因為沒錢拖延了病情,除夕夜去世的,走了一星期才被人發現。當時我就想,如果我是醫生該有多好。」
「為什麼忽然說這些?」
陸瀾川沉默著,最後只是笑了笑,「因為我好像從沒給你講過我以前的事,其實我以前,好像也是個好孩子。不能光讓你記得我最壞的一面啊。」
蘇繡:「……」
之後氣氛便再度沉默下來,陸瀾川像是有心事,蘇繡也一樣。她總覺得陸瀾川今次來像是變了個人,脾氣不像之前那麼暴躁易怒了,雖然還是會耍些無賴和流氓性子,但總體看起來似乎挺好說話的。那高寒提議的事,他能同意讓她去嗎?
這個機會如此難得,她當然想去,可這事還和高寒有關,想起陸瀾川從前針對對方的手段,她又有些隱隱地擔憂……
她想的走神,居然完全沒注意到前面的人忽然停了步子,一個不注意就撞到了他脊背上。
陸瀾川的後背硬的跟石頭沒兩樣,陡然撞上去,撞得她鼻子直發酸,捂住鼻子便狠狠瞪始作俑者一眼,「走得好好的,忽然停下來幹嘛?」
「已經到了。」他說完之後頓了頓,幽沉的視線始終膠著在她臉上,「想什麼呢想這麼出神?」
他微微低頭凝視著她,眸色又黑又沉,蘇繡被他盯著,只覺得差點就脫口而出了。幸好她還留了一絲理智,馬上越過他率先進了學校食堂,「沒什麼。」
陸瀾川站在她身後看著,許久才嘆了口氣。
***
送完菜之後兩人原路返回,這會兒天已經完全黑了。或許就是周圍的光線太模糊,所以黑暗中但凡有一丁點亮光都會被無限放大來,經過河堤的時候,陸瀾川指著某一處詫異地問:「那是什麼?」
蘇繡朝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難得微笑了下,「螢火蟲。」
「螢火蟲?」陸瀾川看著河堤對岸的斑斑亮點,熒熒之光在夜晚格外迷人,他有些好奇,「我們去看看?」
「沒什麼好看的。」
陸瀾川不由分說就牽起她的手,朝著那一處跑過去,「我沒看過,當是陪我。」
蘇繡被他拖著來到了河對岸,原來這邊是片森林,靠近大山底部,難怪會有螢火蟲出沒。周圍黑漆漆的,那些亮光在夜色里忽閃著,離得越近越發有種神奇的感覺,就像是眼前忽然多了一整片星空似的。
蘇繡是見慣了的,可再次看到的時候還是有些動容,連腳步都不由放輕了。
陸瀾川伸出手,準確無誤地捉到了一隻,他的掌心在兩人間慢慢鬆開,那點亮光徐徐升起,在彼此間越飛越高。
「真漂亮。」陸瀾川由衷地說了句,又微笑著看了眼蘇繡,「你以前,和別人一起來看過嗎?」
蘇繡沒聽明白,「什麼別人?和蘇綾一起啊。」
「是麼。」陸瀾川眯起眼,愉悅地敲了她腦門一下,然後就轉身去看其他螢火蟲了。
蘇繡想了會兒才讀懂他剛才那話的意思,頓時無語極了,這人是在問她以前有沒有早戀過嗎?!
陸瀾川從籃子裡找出一個透明包裝袋,然後捉了很多螢火蟲放進去,最後那袋子拿在手裡的時候,就像一盞漂亮的小燈,瞬時將兩人間那一小片區域都照的格外明亮。陸瀾川捉起她的手,將那個袋子遞到她手中,「這么小的蟲子,卻也能帶來這麼多光亮,真是奇蹟。送給你,你以後的人生,也會充滿奇蹟。」
他說完不等她反應就走了,蘇繡看著袋子裡閃閃透亮的螢火蟲,忽然呆了一呆,這畫面何其熟悉,瞬間就讓她記起了上次在蘇綾大學城外,那個送給她幸運幣的玩偶熊……
她慢慢地看向陸瀾川的背影,心裡莫名地像是被什麼給狠狠蟄了一下。
***
陸瀾川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的,隔天大清早蘇繡起床經過客廳,只看到沙發上那條毯子疊放的非常整齊。毯子上放了一頁紙,很普通的信箋,蘇繡拿起來一看,是陸瀾川的筆跡,而上面只有很簡單的一句話。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們的兩年之約作廢了。」
蘇繡看著那一行字,有些發怔,很快蘇展元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將手中的一份文件交給她。
蘇繡看了一眼,竟是之前兩人提前擬好的離婚協議書,而陸瀾川早已簽好了字,三個字蒼勁有力,最後一筆更是力透紙背。
她仰頭看向蘇展元,蘇展元說:「要不是他早早把這東西給我看過,我怎麼可能放他進屋。他說,這次來其實是和你告別來的。」
蘇繡低頭看著那紙離婚協議,一時說不出心裡究竟什麼滋味,只是覺得腦子有短暫的空白。
她想,或許是驚喜來的太突然的緣故。
沒過幾天蘇綾也走了,蘇繡又多待了幾天才回南城。她直接回的之前和劉婧合租的公寓,劉婧竟然也沒問是為什麼,只是開心地提議說:「咱們該好好慶祝下,慶祝你脫離苦海啊,晚上叫上趙禎他們好好慶祝下。」
蘇繡失笑道:「真要這麼大張旗鼓嗎?」
「當然!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比擺脫陸瀾川更值得慶祝的。」
蘇繡沒再說什麼,由著劉婧四處打電話,她回房間準備簡單收拾下,結果門鈴響了。
來的是六圈兒,他腳邊放了個行李箱,對蘇繡說話時非常地公事公辦,一臉木然的樣子,「這是你留在陸哥那的東西,他讓我給你送過來。」
蘇繡緊了緊手指,「謝謝你。」
六圈兒又看了她一眼,像是欲言又止,最後只抿了抿唇說:「陸哥讓我告訴你,離婚的手續律師早就辦好了,你看哪天方便給他打個電話,到時候把證換了就行。」
蘇繡點點頭,「我知道了。」
六圈兒咬緊牙,飽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最後轉身就大步離開了,像是非常憤慨的樣子。
?
☆、結局(下)
? 把行李拉回房間,蘇繡坐在床上看著那隻行李箱走神。之前她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回去取東西,沒想到陸瀾川在她回南城的第一天就托人送了過來……大概也是不想彼此再見面尷尬吧?
想想當初離開這裡也不過幾個月前的事情,當時只帶了很小一隻行李包,現在居然多了這麼多東西?她忍不住跪坐在地板上,將行李箱打開,然後就有一堆東西散落出來。
除了當時她帶去的衣物之外,還多了很多東西,那些東西都包裝考究,倒更像是禮物的樣子。
蘇繡將它們一個個拆開,然後就怔住了,每個禮物背面都標註了日期,有些竟是很早之前就準備的----早到五年前她剛剛離開陸瀾川的時候。
盒子裡有各式各樣的禮物,有手鍊項鍊,也有錢包,還有絲巾等等,最後一個盒子打開,竟是枚戒指。那戒指正是五年前他向她求婚時準備的那一枚,原來他一直收藏著?
蘇繡輕輕摩挲著這些東西,上面除了日期之外無跡可尋,但她不想去猜測這日期背後令人震懾的含義。她把東西一樣樣整理出來,這些禮物卻仍是重新放回了行李箱,接著把行李箱放在了衣櫃最頂端,仿佛要藏起一個不願觸及的秘密那般。
下午的時候趙禎來了個電話,問她要一份文件,蘇繡這才記起落在陸瀾川那個「家」里了,看來再尷尬也難逃一見。
她打車去了那棟別墅,遠遠地卻看到有幾個人走了進去,那些人她不認識,其中一個的打扮看起來倒十分像是地產經紀。狐疑地下了計程車,那個看似像是房產經紀的人正在試圖輸入密碼,蘇繡開口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一群人回過頭來,那位正在開門的男子胸前別有胸牌,一看果然是房產經紀。
他打量了眼蘇繡,「我受陸先生委託,將這別墅出售,現在正帶人看房子。」
「出售?」蘇繡有些沒明白過來。
那位經紀人點點頭,「是。請問小姐你有什麼事?」
蘇繡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難道說自己是這的女主人嗎?顯然不是了,或者她從始至終都算不得是,這房子賣不賣也和她沒有半毛錢關係。她轉身離開,餘光瞄到院子裡自己苦心照料的花糙也早就不見了,不知道陸瀾川是不是又帶去了其他地方。
她慢慢朝前走,依稀聽到那個經紀人說什麼「房主急需錢」之類的字眼兒,可陸瀾川怎麼會缺錢呢?
蘇繡猶豫了下,還是拿出電話打給陸瀾川,那幾份文件很重要,她今天就得取回來。
電話響了許久才有人接,陸瀾川那邊很安靜,「怎麼了?」
「我有幾份文件落在了你那裡。」
陸瀾川幾乎立刻就說:「你在家等,我讓六圈兒送過去。」
「我自己----」
「你在家等。」他再次強調,語氣加重,「我不在家,你不要隨意過去。」後來更是故意說了一句,「不方便。」
蘇繡沉默著,她就站在柵欄外,正好能看到那個經紀人領著幾個人上上下下的看房子,加上陸瀾川這樣閃躲的情緒,她心裡依稀明白了些什麼。
***
回家之後打開電腦,她馬上在百度輸入「陸瀾川」三個字,繼而跳出了一連串的新聞,最顯眼的莫過於「西寧正式宣布破產」,「昔日鑽石王老五,今日險些淪為階下囚」等等刺眼的標題。蘇繡已經有一個多月沒看過新聞也沒接觸網絡,果然很多消息都滯後了,原來這件事就發生在她離開南城沒多久。
那麼他去老家找她的時候,公司已經出事了?
可那時候不是應該千方百計地想辦法東山再起嗎?怎麼還會有心情去找她?對他而言最重要的難道不是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