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於是狗就平衡了，躺平任擼了。

    夏日炎炎，外面陽光和熱度像不要錢似的。她吐著舌頭把狗屁股割讓給嘉米，自己一邊聚精會神地看書。嘉米拍拍她的背讓她翻身，她就馴服地翻過身，露出肚肚。

    芝麻拿在手上的書……其實也不是什麼世界名著，就是一本不知道哪裡收來的過時雜誌，上面有一些故事。由於是在鄉間發行，故事也很簡單，小孩子都能看得懂。

    就是故事惡俗了點。

    芝麻一邊趴著任由嘉米擼自己肚子上的毛，一邊單純地發問：「嘉米嘉米，這個字是什麼呀？」

    「這個字就是，舅，舅舅……呃，就是媽媽的哥哥或者弟弟？」

    「舅舅……那舅舅為什麼要打我的媽媽啊？」芝麻回頭問她。

    柳嘉米一滯，趕忙伸腦袋來看。這什麼問題啊！教壞小狗了可怎麼辦啊！

    結果一看，是法政小故事。大概意思就是舅舅為了分地要毆打自己家裡的妹妹，然後鄉政府以小故事告訴大家：女孩也有繼承權！遇到糾紛一定要來法治調解，不要打死人！

    柳嘉米再一看：此故事改編自真實故事。

    她心想這鄉下地方看來發展得不錯，居然還有這樣先進的意識，一邊就擼著芝麻的狗肚子說：「因為舅舅想要分更多地，所以要打媽媽呀。」

    「地不是很多嗎？」芝麻被她撓得肚肚好癢，忍不住狂空踢腿。柳嘉米就不撓了，又說：「可是，芝麻，這是因為現在死了很多人啊。以前的土地每個人分一下就沒多少了，而且很多地方是不屬於個人的！你想想，地種下去就可以收糧食……」

    人會因為利益打起來，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柳嘉米趁機教育一番小傻狗人可能會因為沒有東西吃就打她，芝麻皺起眉頭，想了半天，把尾巴遞給嘉米：「現在有很多地，不會再吵架了！」

    柳嘉米被逗笑了，一邊摸她的尾巴一邊說：「可是，吃的不多呀。還是會打架的。」

    尾巴毛茸茸地在她手裡晃：「不會和嘉米打架的！不會打嘉米的！」

    傻狗又趴下去看書，尾巴啪嗒啪嗒搖。柳嘉米又開始薅她尾巴的毛，心想小傻狗真是想得好直接，好簡單。不過這就是狗吧？理解她就是不能用人類的道理，就這麼簡單。

    她把狗毛壓了壓，正打算提起籃子走開的時候，芝麻回過頭來說：「嘉米沒有毛！我有，我把毛分給嘉米，嘉米就有毛毛啦，就不會打架啦。」

    狗狗說得好認真，雖然……她現在吐著舌頭說話，真的好傻。

    柳嘉米只能長嘆一聲：「我才不會打芝麻呢！芝麻是我的好朋友，是我的同伴。我們一起分享毛毛！」

    芝麻就笑了，繼續去看土味鄉村小故事了。柳嘉米收集了一袋狗毛，又去給她上半身梳毛。芝麻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就把背後給她梳。由於有鎖骨，像人一樣，她背後露出漂亮的蝴蝶骨和脊椎，肌肉十分結實，隨著她的動作微微鼓起又凹陷，像波浪似的。

    柳嘉米給她刷毛領的毛。芝麻倒是很喜歡被她刷脖子的毛，乾脆整個仰躺在地板上，讓她刷正面。她的毛領最近縮水了好多，顯然很多都被嘉米刷走了。

    「舒服嗎？」柳嘉米心裡倒是高興，主要是芝麻高興，她也高興。

    芝麻就用濕漉漉的狗眼睛看她，雙手合十抓她的手蹭了蹭，臉上一副單純的快樂樣子。柳嘉米順勢摸摸她腦袋，就開始用刷子撓她的脖頸。芝麻特別舒服，就仰著腦袋給她刷。

    ……其實說實話，真的有點怪怪的。柳嘉米雖然是真的想給狗刷毛，但是不知為何看到這個場景，真的怪怪的。

    她刷了半天，總算又把毛領瘦下一圈。抬頭一看，芝麻都睡著了。

    外面太陽仍然很好，從窗簾外照進來。蕾絲窗簾的光影細細的，像樹葉下的光。芝麻攤著肚子睡著了，屁股和上半身扭得像個九十度。柳嘉米覺得好笑，伸手去撓她的肚肚。

    樓下的水稻種子和小麥種子仍然泡著，微微地發了芽，水面粼粼。

    外面的菜已經開始出了苗頭。黃瓜藤攀上了竹架，外面的雞舍挖了個坑，起了一半，紅磚堆得高高的。門口的黃皮樹唰啦唰啦響，有蟬在叫。

    風很輕很淺地從窗外吹過。芝麻放在二樓陽台的向日葵花盆上貼了個歪歪扭扭的花字。

    被褥散發著懶洋洋的用過的味道，以及芝麻的狗味。

    肥皂的味道是最普通最常見的薄荷味，很淡很淡。水放在二樓轉角處，水漬還沒幹，帶著一點濕氣。水芋在瓶子裡插著，尖端綠油油的，好像又發了一根新芽。

    柳嘉米就困了，慢慢地趴了下去。

    ……下午，下午要幹嘛？

    她想。好像還要修雞窩，嗯……得把雞抓回來。還有就是……水稻要換水了……

    蠟燭也要做了。好多事情要做呢……

    可是好像又不急在這一時。

    她趴在芝麻的肚肚上，實在是很困了。芝麻卻好像被她壓醒了，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正趴著又睡著了。柳嘉米就扯過被子，蓋住背，也跟著她迷迷糊糊地睡起午覺。

    ……蕾絲窗簾的光一直在晃。

    有很輕的風，輕輕地吹過芝麻的耳朵。

    芝麻的耳朵彈了彈。

    柳嘉米不知道的是，在她睡著的時候，有一個聲音以毫無感情的機械聲調說：「系統更新完成！請宿主查看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