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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08:20 作者: 匹薩娘子
她的笑,在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眼中看來,實在可怕至極。
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姑娘,為何臉上竟看不出一絲端倪
「大理寺少卿聰明能幹,博學多識,資歷也僅在老夫之下……依老夫之見,此人比我兒更適合接任大理寺卿的位置……」大理寺卿懇求道。
「趙大人,世人皆說這天下之大,你可知,天下之大,究竟有多大」荔知笑問。
「這……」
「對田間務農的農戶來說,一村便是天下。對城中經商的商戶來說,一城便是天下。對大燕未來的主人而言——」荔知說,「天下,則是股掌之間。此中道理,趙大人可明白」
大理寺卿諾諾不敢言。
「無論是當初身處鳴月塔的我,亦或是現在想要告老還鄉的二位大人,有一種東西,它無處不在,無縫不入,無論你逃到哪裡,都會如影隨形。」
荔知看著兩人,輕聲道:
「當我同荔夏一起出生的時候;當兩位大人榜上有名,同朝為官的時候;當殿下出生皇家,天生就比旁人多出一份權力的時候——這種東西,就已經附著在了我們身上。你無處可逃,必須擔起這份職責。」
「兩位大人享受了半生這份職責所帶來的的榮耀和便利,輪到你們履行義務的時候,卻想臨陣怯逃。」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一同支吾起來。
「不是……」
「我……」
荔知笑道:「兩案關係重大,牽連者身居高位,或會引起國家動盪,兩位大人各有顧慮,自有難處,我和太子都心知肚明。若兩位大人實在要辭官回鄉,太子不會阻攔,只是二位的嫡子,便要接任你們的職位,繼續調查此案。俗話說虎父無犬子,二位大人的嫡子想來不會令我們失望。」
兩位三品官員都面如白紙。
「但若兩位大人願意克服困難,砥礪前進,」荔知話頭一轉,柔聲道,「太子日後絕不會虧待你們,二位大人眼光還需放長遠為是。」
「可是……」刑部尚書欲言又止。
眼見兩人臉上都有了動搖神色,荔知繼續說道:
「二位大人放心,太子與我所求,皆為天理二字。調查過程,我們不會幹涉,你們只需查明真相,呈與東宮,是非曲直,自有世人判斷。皇上如今重病不起,口不能言,只能讓太子監國,太子的意思,便是他的意思。二位大人要如何抉擇,現在便做出決定罷。」
話都說到這裡,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還能怎麼辦呢
皇帝大權旁落,就連性命也危在旦夕。他們原想著丟掉這接過來才知道燙手的山芋,現在發現丟不掉,咬緊牙關握下去說不定還能吃口山芋,就這麼鬆手讓山芋砸在地上,別說吃山芋了,怕是連闔家性命都會不保。
刑部尚書嘆了口氣,率先揖手道:「微臣……領命。」
大理寺卿也只能無奈揖手,再次接下了這燙手山芋。
沒了退路,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只能身心撲在陳年舊案上。一個月後,三司共同署名,將兩份調查結果呈與東宮。
當天,東宮就將這兩份調查結果,張貼在京都的皇榜之上。
「什麼……太子果然是無辜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那前刑部尚書真是該死!竟然妄自揣測聖意,自作做主定罪了太子!」
「這皇榜上說,已經將所有為此冤案推波助瀾,捏造證據的官員下獄,看來太子也可瞑目了!」
皇榜之前,無數百姓圍觀。
有人喜極而泣,有人議論紛紛。
「□□荔氏幼女的,竟然是我們的皇帝……真是沒想到啊。」
「不過,犯法的是皇帝,這回要怎麼收場呢」
「太子也真是厲害,竟然敢把這樣的事情公之於眾……」
說話的人話音未落,便受眾人白眼。
「那可不,你也不看看當今太子是誰的兒子!」
「有如其父!果真有如其父啊!我大燕有此儲君,今後何愁不興!」
眾人議論紛紛,但大多人覺得,□□一個幼女,對於皇帝來說,被公之於眾就夠奇怪了,更別提為此付出法律代價。
沒人期待過,全大燕最尊貴的人,會因為□□一個幼女便付出慘痛的代價。
畢竟那是皇帝。
畢竟只是幼女。
沒有人猜得到,在京都因皇榜張貼內容而沸騰的此時,當朝皇帝,在罪己詔上按上了手印。
謝慎從渾身顫抖著,眼睜睜地看著那封宣告退位的罪己詔從自己眼前拿開。
高善雙手捧著那份罪己詔,將其遞給身穿太子朝服,頭戴冠冕的謝蘭胥。
謝蘭胥拿起帝王玉璽,在手印旁蓋下紅章。
謝慎從忽然爆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音,他劇烈掙扎著,眼神死盯著那份罪己詔,目眥欲裂。
「皇上可知,自你幽居紫微宮後,始終未棄你而去的人是誰」荔知說。
謝慎從激動不已,瞪著荔知似要將其食肉寢皮。
「是被你奪去了貴妃之位的蘇嫦曦。」
謝慎從掙扎的動作一停,露出意料之外的表情。
「你一生將女人視為玩物,你看不起女人,卻不知唯一真心待你的,也是一個女人。」荔知說,「你自以為看透人心,將帝王心術運用得爐火純青,卻不知自己早已眾叛親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