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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08:20 作者: 匹薩娘子
荔知笑了笑,並不意外。
看看寵冠後宮多年的怡貴妃就知道了,皇上喜歡的恐怕不只是孩子氣的外表,還有孩子氣的性格。
怡貴妃雖然腦子不聰明,但不聰明有不聰明的好,皇帝就喜歡她那心思全寫在臉上的不聰明。像荔知,過分順從,過分沉穩,他又覺得索然無味了。
鹿窈正在糾結派誰進東宮找貓,荔知自告奮勇,說:「還是我去吧,見喜是在我手裡長大的,聽到我的聲音,說不定就會主動出來了。」
荔知順利爭取到入東宮找貓的資格。
到了塵封多年的東宮門前,高善上前打開了紅漆脫落的東宮大門。沉重的鎖鏈隨著高善的動作落到了地上。
荔知跟在高善的身後,走入了荒涼的東宮。
「宮正想搜哪一邊」高善轉過身,古井無波的眸子看著荔知。
荔知有種直覺,自己的小算盤在高善的眼皮子下一覽無餘。
「見喜喜歡玩水,不知有水的在哪一邊」
「東宮有一個湖心樓,宮正往北走即可。」高善往相反方向走去,「太陽下山前,我們在此地匯合。」
荔知在心中感謝高善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匆匆往北方走去。
多年空置,東宮裡一片蕭瑟景象。
翠綠的爬山虎長滿宮殿外牆,遊廊上鋪著厚厚一層枯死的藤蔓。荔知沿著北方走了一會,矗立在湖中心的樓台漸漸顯露出來。
一束束紫紗虛掩著湖心樓的每一層門窗,炎熱的夏風吹動下,就像一隻只地獄裡伸出的手,在邀請著荔知靠近。
荔知在湖邊走了一會,發現一艘擱淺在岸邊的小船。
她將木船推入水中,拿著船里的木槳緩慢往湖心樓划去。
時間只有一個時辰,她不敢有絲毫浪費。好在她並不缺乏鍛鍊,用上全力後,船隻穩穩地向湖中央的小島駛去。
大約一炷香時間,木槳終於插進湖心小島邊緣的淤泥。
荔知吃力地將船停靠在岸邊,往湖心小樓走去。
推開湖心樓吱吱呀呀的木門,荔知謹慎地走入陌生的地界。
一樓,有堂屋,有次間,還有一間小小的廚房,荔知走進去轉了一圈,揭開米缸看了看,裡面乾淨得一粒米也看不見。角落的渣斗里倒是有一些已經風化的鱗片和魚骨。
荔知走出廚房,上了二樓。
二樓是主人居所,空曠的走廊既沒有花囊茶几,也沒有字畫掛飾。
左右兩頭分別一間臥室,左方的臥房有梳妝架,右方的臥房有書架和書桌,除了基本的生活家具,幾乎沒有看到任何裝飾。
荔知站在那間有著少年衣裳的右臥房裡,不禁想起了謝蘭胥在鳴月塔的竹園和京都的琅琊郡王府。
原來,他只是習慣了空曠。
偌大的二樓,只有這兩個房間,沒有耳房,沒有下人的痕跡。
聯想到停在湖心樓對面的木船,湖心樓儼然一座孤島,裡面的人無法自由出入,只有必要的時候,才有外邊的人坐船上島。
尋找魏婉儀留下的線索,第一個可疑的地方就是她的起居之地。
也許是通風不好的緣故,魏婉儀的房間裡充斥著一股荔知說不上來的怪味。
荔知在魏婉儀的臥室里找了一會,除了一些砸碎東西留下的劃痕,她沒有找到其他線索。
引起她注意的是房間裡的床。
湖心樓里其他東西看上去都是完整的,只有這間房裡的床上,少了被子和床單,只剩一面光禿禿的床板。
荔知走近床板,那股怪味更甚。
地上還有像是什麼東西打倒了的烏黑痕跡。
荔知蹲在床邊,往床板底下看去。
沒有她想像中的可怕畫面,只有一個翻倒在角落的空茶盞。
在魏婉儀的房間裡一無所獲後,荔知返回一樓。她在一樓轉了又轉,發現了一個隱秘的下行石階,通過石階,來到一間陰冷的地下室。
乍看上去,這是一個儲冰的冰窖。
但荔知在石牆上發現了固定用的兩個環扣。
地下室里不僅有爐子,還有翻倒的水桶和刺青工具,一個足有一人高的木頭架子倒在地上,隱約可見木架上陳年血跡留下的斑駁。
在這間大約是謝蘭胥承受「驅魔儀式」的地下室,荔知無端感受心悸。其實她並未受到太多苦難,那些苦難,都是降臨在她身邊的人身上。
站在這裡,荔知仿佛能看見一個又一個的法師用退魔之名,用盡惡毒的法子去折磨一個孩子。
她強忍不適,草草搜尋了一遍就離開了地下室。
想來魏婉儀也不太可能將秘密藏在兒子受刑的地方。
重新回到太陽底下,熱風吹走身上的寒氣,荔知忍不住舒出一口氣。
還有什麼地方可能留有線索呢
「我把她埋在湖心樓外的柳樹下。」
謝蘭胥的話重新在耳邊響了起來。
魏婉儀的屍骨……
荔知被第六感驅使,目光不由自主地搜尋起了周邊的柳樹。
她一面在心中懷疑魏婉儀如何將秘密帶入地下,一方面,她又本能地對此感到懷疑。
湖心樓四周的柳樹不多,引起荔知注意的只有一棵。
在靠近湖邊的一棵柳樹下,豎著一塊像是標記的無字石碑。石碑前的土面也要比四周的高上一些,像是人為造出的土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