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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08:20 作者: 匹薩娘子
嘉禾撇了撇嘴,全然不信。
「殿下呢」荔知張望著,「怎麼一會功夫他又不見了」
「不知道,說不定是內急去了。」荔慈恩咬著筷子,目光飄向廚房的方向。
荔知正說起身去找一找人,嘉穗抱著一個小酒罈走了過來。
「這是我娘在鄉下釀的梅子酒,大家都嘗一嘗,雖說不是什麼瓊漿玉液,但也別有一番風味。」嘉穗揭開布條,酒罈里立即傳出果酒獨特的清香。
荔知被吸引走了注意,暫時也想不起謝蘭胥了。
「你娘什麼時候來的」她驚訝道,「你怎麼沒和我說」
「我娘來看了看我們就走了,小姐正在宮中當值,我想著,這種小事也用不著讓小姐煩心。」嘉穗笑道。
「這叫什麼煩心下回嬸嬸再來,一定要知會我一聲。」荔知說。
嘉穗笑著應了,給每個人面前的杯子裡都倒了一杯梅子酒。
万俟蠡是個酒蟲,對酒之一道頗有研究,他端起酒杯,一臉陶醉地聞了聞,嘆道:
「回雪樓的好酒也不過如此了。」
母親的釀酒手藝被稱讚,嘉穗和嘉禾的臉上露出與有榮焉的笑容。
正當大家對梅子酒贊口不絕的時候,万俟績吸了吸鼻子,狐疑道:
「誰還在廚房做飯我怎麼聞到了蒸籠開鍋的味道」
万俟績說完之後,荔知也聞到了那股蒸籠開鍋,麵粉蒸熟後特有的味道。
她剛要起身去廚房看看,一個身影就從廚房裡轉了出來。
謝蘭胥一手端盤子,一手端碗,全神貫注在兩隻手的平衡上,走得拘謹僵硬,略微有些狼狽。
荔知想要去迎,屁股剛離開椅子,就被一旁的荔慈恩給按了回去。
她詫異地對上荔慈恩的眼神,後者對她狡黠地笑了笑,示意她坐著觀看就好。
謝蘭胥走到圍坐的方桌前,將手裡的碗和盤子都放到了荔知面前。
「這是……」荔知完全愣住了。
碗是普通的白瓷碗,裝的也是十分普通,甚至過於普通以至於賣相不佳的陽春麵,瓷盤裡的更普通了,四個說不上是方還是圓的大白饅頭。
愣住的好像只有她一個人。
桌上的荔象升和荔慈恩,以及万俟兄妹等人,都是早有預料的模樣,甚至就連黑火,都一副明白的樣子在友善地笑著。
所有的酒杯都被接連舉了起來。
「祝荔姑娘……」
「祝姊姊……」
「祝小姐……」
謝蘭胥也舉起了為他倒的酒杯,望著荔知的雙眼,緩緩道:
「祝賴皮果——」
「十八歲生辰快樂。」
無數個酒杯一起向她舉起,一張張笑臉真誠地望著荔知。
「雖然姊姊的生辰還有幾日,但我們都覺得,趁著休沐大家都有空的時候,提前慶祝比較好。」荔慈恩說道,「當然,給姊姊過生辰的主意是琅琊郡王提出的,我們只負責配合打掩護!」
荔知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完全呆住了,無措的目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只覺得滂湃的感情如海浪般沖涌在心頭,堵住了她的喉嚨,她怕一張口,就會忍不住哽咽出來。
謝蘭胥的臉頰上還殘留著麵粉的痕跡。雖然答案昭然若揭,但她還是問道:
「這是什麼」
「這是郡王親手做的長壽麵和白饅頭。」謝蘭胥說,「吃了就變長壽果。」
荔知忍不住笑了。
「你一下午不見蹤影,就是在忙活這個」她抬起衣袖,擦去謝蘭胥臉上的麵粉,「為什麼要做饅頭」
謝蘭胥躊躇了一會才說:
「……賠禮。」
「賠什麼禮」荔知驚訝道。
大約是睜大眼睛旁聽的觀眾太多了,謝蘭胥忽然變了臉色,高冷道:
「不為什麼,我樂意。」
万俟奢豎起耳朵等了半天,聽來這樣一句話,氣得差點被噎死。
他瞪著謝蘭胥,到底沒敢對一個郡王大放厥詞,只能斜著眼睛低若蚊吟道:
「……不說拉倒。」
雖然荔知再次追問,但謝蘭胥打定主意不說了,她到最後也不知道他親自做四個饅頭,賠的是什麼禮。
吃飽喝足後,荔知等人一直在別院逗留到星光滿天。像這種呼朋喚友,熱熱鬧鬧的快樂,荔知已經十分久違了。
自雙生姊妹去世後,這是她第一次過的生辰。
也是最難忘的一個生辰。
月明星稀,眾人騎馬踏上回家的路程。
途徑十里亭時,荔知忍不住駐足長望,和她一樣的還有荔慈恩和荔象升兩兄妹。
「怎麼了一個破亭子有什麼好看的」万俟奢說。
「你懂個屁。」荔慈恩白了他一眼。
所有流放之人,出京時都會經過這個十里亭,荔知還記得離京那日,大雪紛飛,亭上積著厚厚的白雪。
流人們的哭聲在十里亭處震天響地,她站在眾人之中,被絕望的哭聲環繞。
如今舊地重遊,卻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荔知心生感慨,正要將目光移開,忽然看見十里亭上的題字。
她心神一震,再難移開目光。
「怎麼了」謝蘭胥第一時間察覺她的異常,騎馬走到她的身邊。
荔知張了張口,但是意識到有比語言更直接了當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