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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08:20 作者: 匹薩娘子
不會是偷他的家去了吧
這念頭一生出來,謝蘭胥就坐不穩了,他叫來荔象升,平靜道:
「你替我應付兩局,我去廊上吹吹冷風。」
荔象升實誠,聽話,酒量也不錯。
留下荔象升代替後,謝蘭胥徑直走出了回雪樓,坐上了自己的馬車。
「去葫蘆胡同。」他說。
馬車在雨夜裡緩緩動了。
謝蘭胥打開車窗,讓冷風吹走臉上的熱氣。戲台上的那幾句唱詞又浮現在他腦海中。
花言巧語哄騙女子委身,高中狀元後卻又娶了恩師的女兒,將過往山盟海誓棄之腦後……如此說來,女子在感情上,確實被動得很。
辜負與否,端看對方的良心。
他忽然道:「老王。」
這麼久了,他還是頭回叫出車夫的名字。坐在前方駕車的馬車夫受寵若驚地哎了一聲。
「你說,名譽對女子來說,真的如命一般重要麼」
「那是當然的了。要是失了名譽,那還不得被唾沫星子噴死呀!」
「如果一個女子,願意不要名分地跟你……」
他大約是醉了。
竟然會和一個馬車夫聊起女人。
謝蘭胥已經決定住口不提,馬車夫的回答卻從雨夜中爽快傳了回來:「那她一定很愛這個人。女人的名聲吶,是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
很愛這個人麼……
謝蘭胥陷入沉思。
……
冬夜裡的雨,像冰凍過的一樣,每一顆都冰涼透骨。冷雨順著屋檐落下,化作珠子串聯的銀幕。
時隔多日,謝蘭胥再次深夜到訪,在炭火通紅的臥房裡坐了下來。嘉穗將濕透的油紙傘收走,退出了房間。
荔知為他倒上一盞熱茶,在雨聲之中,將春梅的證詞緩緩道來。
謝蘭胥坐在床上,微醺的酒意已經醒得差不多了。他若有所思地把玩著一個空的琉璃茶盞。荔知看著剔透的茶盞在他纖長的五指中旋轉。
「看清那小太監的臉了嗎」他問。
「下著雨,沒有看清。」荔知說,
「時過境遷,小太監是否還活著都不好說。」謝蘭胥面露諷刺,放下了空茶盞,「敬王竟然想用這種沒有價值的情報和我做交易,看來,他確實沒有別的籌碼了。」
「如果找不到這個小太監,阿鯉打算從何處入手,為廢太子洗清冤屈」荔知問。
「解鈴還須繫鈴人。」謝蘭胥說,「不過,不是現在。」
謝蘭胥的目光移到荔知臉上,深邃的眼眸略有笑意。
「宮中有資歷的宮人數不勝數,你知道為何是你頂替了宮正司宮正的位置嗎」
「……因為我查案有功」
「因為新得聖寵的鹿美人為你說了不少好話。」謝蘭胥笑道,「你好像十分得女人的喜歡。」
「阿鯉若能多對遇困的女人伸出援手,也會得女人的喜歡。」荔知說。
謝蘭胥的手伸到荔知臉上,從耳下到臉頰,從臉頰到下頜。
指骨分明的手指慢慢划過白皙的皮膚。
謝蘭胥望著她的眼睛,意味深長:
「我不用別人喜歡。」
他的手指在荔知的脖子上停留了片刻,然後離開了。
謝蘭胥拿起她倒的茶,一飲而盡,起身道:
「我該走了。」
自從敬王用此事要挾後,謝蘭胥再也沒有歇在荔宅。
即便來了,也是待一會就走。
荔知拿起立在門外的油紙傘,正要送他出門,嘉穗手擋在頭上,慌裡慌張地冒著雨小跑過庭院,來到荔知面前。
「你去哪兒了,怎的不拿傘」
荔知心疼地拍著嘉穗頭髮絲和肩膀上的雨滴。
嘉穗從懷裡拿出一張信箋。
「小姐,剛剛有個小乞丐扣響了宅門,讓我把這個轉交給琅琊郡王。」
又是琅琊郡王的信發到荔宅的。
荔知都快懷疑是不是全京都都知道琅琊郡王常駐荔宅了。
謝蘭胥接過嘉穗手裡的信箋,翻到正面。
上面只有八個字——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荔知詫異地看了一眼謝蘭胥,後者望著沒有落款的信箋陷入沉思。
她轉頭看向嘉穗,問:「小乞丐人呢」
「叩開荔宅後,把信箋扔了進來就跑走了。這下著雨,黑咕隆咚的,沒一會就看不見人了。」嘉穗說,「要不要讓黑火把人找回來」
荔知看向謝蘭胥。
「……不必了。」謝蘭胥說,「我大約知道什麼意思了。」
「什麼意思」荔知問。
「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京都造謠生事一案解決得太過順利,似乎背後有人相助麼」
荔知豁然頓開:「難道這是同一個人」
「不好說。」
謝蘭胥將信箋收入懷中,毫不猶豫地邁步走入雨中。
荔知連忙撐起傘追入雨幕。
一男一女撐著傘在雨中漫步,好像挺有話本的感覺,是無數閨閣少女做夢的絕佳題材。
荔知看過的話本子也不少。
但女人給男人打傘,男人還心安理得的——她著實孤陋寡聞,沒有見過。
要命的是一開始還能平視的謝蘭胥,在鳴月塔的那兩年越長越高,荔知要努力抬起手臂,才能讓油紙傘不打著他的發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