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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08:20 作者: 匹薩娘子
「這是何州送來的版籍」
「回都護……是,是翼州送來的。」
翼州一詞讓二堂中氣氛壓抑。眾人面色各異。
「此事還有誰知道」魯涵問。
「只有我們在場幾人知道。」
「好,你們將今日的事守口如瓶,不要走漏風聲……切忌不要讓夫人知道此事。待我調查清楚之後,再行定奪。」
「都護,那這……」錄事參軍事為難地看向箱中。
魯涵不忍再去看,別開通紅的眼,沉聲道:
「先用冰封存起來。」
魯涵交代完事項,轉身走出二堂。
余敬容叮囑了幾句小事,然後跟上魯涵的腳步。
魯涵徑直走回他在官衙的書房,剛一跨過門檻,就直直地栽了下去。
「大人!」
余敬容早已料到會有此一幕,一個箭步衝上前,同魯涵的貼身近仆馬果子一起,扶住已經意識不清的魯涵。
兩人合力將魯涵抬至書房的床上。官衙中的醫學博士得到徵召,也匆匆趕來。
把過脈後,醫學博士臉色沉重,對候在床邊心急如焚的余敬容說:「大人是因為過於激動,導致氣血攻心,這才會暈倒過去。若是身強力壯之人,服兩回藥便會痊癒。但大人每日宵衣旰食,以致心力衰竭,身體已不比常人。」
「那要怎麼辦」馬果子擔心主子身體,急吼吼地追問,「需要吃什麼藥才會好」
「大人的身體,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了。小的先開兩副調理身體的補藥,但最重要的,還是要大人自己心情舒暢才行。」
「唉,我知道了。」余敬容擺手道,「大人的身體事關鳴月塔軍政穩定,大人病倒一事千萬不能聲張。」
醫學博士離開後,余敬容讓馬果子嚴守魯涵病倒的消息,只讓信任的人進出書房。
「夫人要是問起……」馬果子問。
「就說老爺在官衙辦公,指揮搜索行動。」
馬果子知道利害,按照余敬容說的去做了。
整個下午,余敬容都留在官衙書房裡,直到夕陽西沉,魯涵才緩緩睜開了雙眼。
「來人……」他聲音沙啞,抬手尋人。
馬果子和余敬容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老爺,你終於醒了!」馬果子激動不已。
「我……」魯涵感覺頭痛欲裂,他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想起暈倒前的一系列事,木箱中的人頭再一次刺痛他的心,他話未出口,眼淚卻已奪眶而出。
「大人……」余敬容見狀不忍,也紅了眼眶。
馬果子不明所以,疑惑地看著兩人。
「這裡留我和余敬容就行,果子,你下去吧……」魯涵神色疲憊,啞聲道。
「行,老爺有什麼事再叫我。」馬果子識趣地退出了書房。
只余余敬容和魯涵二人後,魯涵閉上眼:
「……說罷,你怎麼看是翼州的宣戰麼」
魯涵昏迷的時間裡,余敬容也一直在想此事。
「這……卑職也是半信半疑,不敢斷定。此事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翼王被人陷害,一種可能箱中人頭確實是翼王準備的。」
「先說第一種可能。各州送往鳴月塔的貢賦版籍都是由他們自己的人馬運輸,要想將其中一箱版籍神不知鬼不覺地替換為人頭,難如登天。如果不是在箱子抵達都護府之前替換的,那就只能是箱子運抵鳴月塔後。如果是後者,我們都護府就出了內鬼。」
「第二種可能,人確實是翼王殺的,並命人割下人頭混在供物中呈給大人,以此激怒大人,好讓大人率先開戰,他再自說無辜,將起兵造反飾成自衛反擊。」
魯涵說:「翼王跋扈自恣,近年來不臣之心越發不加掩飾,第二種可能,極其像他的作風。」
「大人的意思是」
「我身為朝廷邊疆大吏,肩負的是整個鳴月塔的安寧,不能被個人的恩怨所影響。」魯涵說,「如果此事確是翼王所為,他必定會派探子來邊境刺探,候我出兵。你命邊關將士停止休養,加強戒備,若是發現翼州探子,務必要將他拿下。」
「卑職領命。」
「扶我起來,我要上書一封,將此事稟報皇帝。」
數日後,鳴月塔邊境將士果然捉到一名翼州探子,但在他們拷問他之前,探子便服毒自盡了。
魯涵本想等到皇帝聖諭再做定奪,沒想到在得到批覆之前,翼州軍隊先動。
鳴月塔都護府察覺的時候,翼州二十萬大軍已開到兩州邊境。
魯涵因為身體持續惡化,無法繼續主持鳴月塔軍政,由副都護梁預主持大局,召軍中將士緊急軍議。
……
城中的風波,已然吹到溪蓬草甸。
比起有軍隊護衛的城鎮,馬場在戰爭面前猶如一片孤舟,只要有浪襲來,必定沒頂。
馬場中人心惶惶,畏懼隨時都可能開始的戰爭。就連李管事都不再前來馬場盯梢,其他下人更是敷衍了事,一有風吹草動就想拔腿逃跑。
在眾人都失去平常心的時候,荔知一如既往,仿佛絲毫不為戰爭的陰影所籠罩。在她的影響下,荔家兩兄妹和嘉穗都顯得格外淡定。
龍眼已經可以隨著母親一起在馬場上馳騁,它骨骼粗壯,眼神明亮,想來長成後又是一匹不可多得的良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