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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08:20 作者: 匹薩娘子
    謝蘭胥雖未說話,但唇角微勾,顯然十分受用。

    龍眼的誕生,讓荔知的馬場生活多了許多樂趣。第二天清晨,荔象升兩兄妹和嘉穗黑火都圍在小小的馬廄觀看龍眼玩耍。

    晚上的時候,荔知去上黑火的習武課。

    黑火告訴眾人,提升躲閃能力的閃避訓練正式結束了,接下來按照各自的天賦,各自分配訓練課程。

    荔知和荔慈恩身為女子,力量遠不及男子,所以比起進攻,不如專精防守。

    在荔象升和一棵兩人才能合抱的老樹死磕,不斷用肉腿去擊打硬木的時候,荔知和荔慈恩被要求和龍眼賽跑。

    什麼時候荔象升能夠踢斷老樹,荔知和荔慈恩什麼時候能夠跑贏龍眼,三人就什麼時候進入下一個環節。

    對於黑火的安排,荔知從善如流。

    退守不代表輸,死亡才是。專練逃跑也並不丟人。

    白天在馬廄和馬糞爭鬥,夜晚和黑火花樣百出的訓練爭鬥,閒暇時分,和謝蘭胥帶著龍眼在草甸上遊玩探索。

    荔知在溪蓬草甸度過充實的每一天。

    當謝蘭胥一日為她帶回一張紅狐皮,要她給自己做件皮衣,她才意識到,冬天來了。

    入冬之後,時間似乎過得更快了。

    除夕的時候,荔象升打獵帶回數隻兔子,荔知邀請謝蘭胥來一起吃烤兔。

    眾人圍繞在火坑旁,幾隻已經半熟的兔子用鐵簽插著,橫在火堆上。

    荔慈恩正在聽黑火用家鄉話講故事,時不時也用黑火的家鄉話提幾個問題。經過半年相處,黑火原本沉寂的面龐重新現出了神采。

    嘉穗正在向西瓜討教種瓜的訣竅,桃子則在一旁沉默不語,她坐得最為端莊嚴肅,在眾人間略顯孤僻。

    荔知和謝蘭胥坐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火光照映著二人如玉的臉龐,清亮的月光甘作陪襯,共繪一幅動人畫卷。

    吃完烤兔,荔知幫著嘉穗收拾完殘局,等眾人都回屋休息後,她卻毫無睡意。

    荔知打算出門走走,在小院門口碰見了正等著她的謝蘭胥。

    「要不要與我出去走走」

    謝蘭胥的話讓荔知好像重回了不久前的那個夏夜。

    她笑著回答:「不勝榮幸。」

    兩人結伴走出小院,懷著某種默契,不約而同地走向去年賞月的那個小山坡。

    除夕夜的風又干又冷,曾經生機勃勃的草甸只剩枯黃,蓋著一層厚厚的積雪。唯有山坡上高大的杜鵑樹,還在與嚴寒對抗。

    荔知披著謝蘭胥送的火狐裘,娉娉婷婷地站在樹下,像是遺落在雪地上的一朵紅杜鵑。

    她踏上流放路的時候,連十五歲都沒有。

    時光荏苒,一眨眼她就十七了。

    歲月的流逝悄無聲息,那不久前還含苞待放的杜鵑在霜雪中已競相盛放,其中一支枝頭上的兩朵杜鵑,其中一朵已然凋零,另一朵仍迎風盛放。

    一種難言的悲傷湧上她的心頭。

    謝蘭胥看著她沉思的臉龐,知道她已然墜入另一個世界。

    而那個世界,顯然和他無關。

    不知為何,謝蘭胥為此感到不悅。

    他抬起右手,折下一隻就在荔知頭頂的杜鵑花。花枝上的積雪抖落,飛散。驚醒荔知。

    「殿下」

    荔知話音剛落,謝蘭胥手中的杜鵑花就輕輕插入她的髮髻。

    謝蘭胥仔細端詳著她,她烏髮上的雪,她發間的花,還有皎潔似月的她,都和他息息相關。

    「叫我的名字。」他說。

    「……阿鯉」

    他滿意地笑了。

    「我在。」

    荔知扶正髮髻上的杜鵑花,憂慮的目光投向遠處白雪皚皚的仙乃月神山。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到京都呢」

    「快了。」謝蘭胥說。

    「阿鯉,等回到京都,我們還會和現在一樣嗎」

    「當然。」他毫不猶豫。

    「若是出現其他女子,若是有比我的容顏更美麗,出身更顯赫,更善解人意的女子,阿鯉還會待我一如既往嗎」

    謝蘭胥並不明白她為何會有這麼一問。

    他見過女人的嫉妒,但並不能理解。世間大多數感情,他都不能理解。

    沒有痛,也就沒有憂懼。

    若是從前,他會用世俗最能接受的話去說服荔知,但現在的他,卻在嘗試用自己的方式讓荔知安心。

    此刻的他還不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難道我待你不同,是因你容貌脫俗,出身顯貴,體貼乖順麼」

    謝蘭胥的回答出乎荔知的意料。

    她本以為這就是原因。

    「……那是為何」她忘了自己準備的台詞,脫口反問。

    謝蘭胥認真想了想,說:

    「因為你本就不同凡響,所以我待你自然不同。」

    荔知不禁愣住。

    謝蘭胥看著她發間迎寒傲放的杜鵑花,輕聲道:

    「再也不會有人和我一同聞到這支杜鵑的香氣了,般般。」

    荔知怔了片刻,回過神來,牽起謝蘭胥垂在腿邊的手。

    他並未掙脫,睜著墨色的雙眼,靜靜地看著她。

    她心中一動,五指得寸進尺,鑽進他的指縫,和他十指相扣。

    「你心儀我麼」謝蘭胥像個孩子似的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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