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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08:20 作者: 匹薩娘子
    她沒有問起老人失明的原因,荔慈恩也沒有。

    她們都明白,世間有太多無奈。

    荔慈恩陪伴老人聊天,荔知就找水洗乾淨了她帶來的瓜果,然後切成小塊遞給老人。

    三人在幽靜的小巷裡吃完一條翠黃瓜。

    剩下的瓜果,都被荔知留給了老人,包括臨走時她匆匆前往臨近雜貨店購買的棉被,用於替換老人床上那條已經不能禦寒的破布單。

    走出小巷的時候,荔慈恩說:「之前想要讓哥哥服下的香灰,就是這位奶奶讓給我的。」

    走出巷口,夕陽重新傾灑在兩人身上。

    荔慈恩說:「那原本是奶奶用來救自己兒子的,可惜她兒子沒熬過去。姊姊,你說,世上為什麼總有人受苦呢」

    荔知無法回答她的問題,她連自己孿生姊妹的苦難都無法化解,更不明白世人的苦難因何而來。

    「我也不明白。」荔慈恩悄悄牽住她的手,眼神望著頭頂的夕陽,「我的羽翼不像姊姊那麼寬廣,可以庇護許多人。我只要姊姊和哥哥兩人平安,不論要我做什麼事都可以。」

    她若有所指,眼帶深意地看著荔知。

    荔知笑了,食指刮過她小巧可愛的鼻樑。

    「走罷,我們還有最後兩樣東西要買。」

    第46章

    荔知買完李管事吩咐的最後兩樣物資, 剛和荔慈恩有說有笑地走出店鋪。

    「哎呀!」

    一個穿著百布衣的中年男子就倒在她們腳下,大聲叫喚起來,引來無數矚目。

    荔慈恩詫異地看著莫名其妙到底的男子,想要拉著荔知快步離開, 男子更加大聲地慘叫起來。

    「鄉親們快來看呀!這兩人撞到了人還想跑!我這腿前兩日下田折了剛好, 現在被他們一碰,鐵定又折了!真是疼死我了呀!」

    荔知明白, 這是遇上訛詐的了。

    「你撞人前也不看看, 我們身穿布衣, 哪有油水可撈」荔知冷靜道,「你要是不起來, 那就叫人報官吧。這裡這麼多人,我相信總有人看見我·們並未撞上你。」

    像這等潑皮癩子, 聽見荔知的話也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 緊接著就又撕心裂肺地嚎叫起來。

    「你們撞傷了人不想管, 還賴我騙人,這天下還有公道嗎我上有老下有小, 就靠著我這雙腿掙錢吃飯,你撞傷了我不管,是要我一家老小的命啊!」

    在地痞的大聲叫嚷下,附近聚攏了無數看熱鬧的人, 里三層外三層地將荔知二人包圍起來。

    荔慈恩和地痞據理力爭, 但後者仗著嗓門大,一個勁哭喊, 讓後面來的不知內情的人也開始偏向地痞。

    荔知剛要說話, 圍觀的人群忽然向著兩邊散開, 一名身穿鎧甲的巡邏將領和他身後的十幾名兵士出現在荔知眼前。

    來人濃眉大眼, 高大威武,只是冷冷一眼,就讓地上鬼哭狼嚎的男子止了聲。

    「是誰在蓄意鬧事」

    「大人,是他!我們根本沒碰著他,這人就說被我們撞斷了腿,想訛我們錢!」荔慈恩指著地上的男子,大聲道。

    「不是,大人,你不能聽她們瞎說,我分明就……」

    男人話沒說完,將領模樣的人打斷他,說道:

    「張五,你去看看他的腿,是不是真的斷了。要是沒有斷,就給他打斷。」

    訛詐的地痞一聽,嚇得爬起來就跑,那靈活自如的身段,讓荔知想起了前一刻還風癱下一霎就翻身爬樹的謝蘭胥。

    不過,論演技,還是差謝蘭胥遠了。

    眼見地痞碰瓷的陰謀被戳破,圍觀人群響起一片讚嘆聲。

    「謝過這位大人,要不是大人路見不平,我們兩姊妹就要被這潑皮賴上。」荔慈恩率先向將領福身致謝。

    「無妨,這本就是我的分內之事。」將領看向荔知,目光友善,似有深意。

    荔知順勢攀談:「我和我妹妹姓荔,在蓬溪馬場當差。不知這位大人貴姓」

    「免貴姓秦,名訥。任翊麾校尉。」他說「既在蓬溪馬場,便請兩位代為向殿下問好。若無其他事情,在下身有公差,先走一步。」

    荔知和荔慈恩行禮,目送秦訥和他的兵卒離去。

    袖口之中,她緊緊攥著一物,面上卻分毫不顯,神色如常。

    兩人在日落時分回到城門處,駕駛牛車的老張已經在牛車上等待多時。

    回到馬場後,荔知和李管事交接今日的工作,然後和荔慈恩一同步行回到住宿的小院。

    待到夜深後,她輕聲輕腳走出房門。

    澄淨的月光灑滿院落,周圍的房間已熄燈,唯有謝蘭胥房內還亮著昏黃的燭光。

    荔知舉目四顧,見四下並無異狀,上前叩響謝蘭胥的房門。

    謝蘭胥開門後,請她入內。荔知講明今日所遇之事後,取出一封蜜蠟封口的信雙手遞出。

    「這是」謝蘭胥抬眼看她。

    「潑皮離去之前,趁亂將這一封信塞給了我。」荔知斟酌道,「之後秦訥又眼神示意,特意提醒我向殿下問好。所以我想,這封信是秦訥托我轉交給殿下的。」

    這樣的轉折,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哪會有這麼巧的事,她們碰巧遭人訛詐,又碰巧遇到巡邏的將士解圍。

    秦訥最後說的話,問好是假,送信才是真。

    謝蘭胥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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