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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08:20 作者: 匹薩娘子
    荔慈恩臉上的笑意淡了,她的目光落在遠處的仙乃月神山上。

    神山捉摸不透, 聖潔飄渺, 永遠都在那個地方, 光輝無人抵擋。

    「記不記住都不重要……我只希望姊姊達成目的後, 變回原來的樣子。」

    嘉穗有些驚訝地看向荔慈恩,在她的認知里,荔慈恩只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妹妹,不應該說出這樣模稜兩可的話。

    荔慈恩的眼神落下來,看見嘉穗的表情,轉瞬又變成了那個快活天真的小姑娘。

    「荔知姊姊好久都沒真正的笑過了,我希望她真的開心,嘉穗姊姊——我說錯了嗎」

    嘉穗笑著搖了搖頭,剛剛的怪異被她忘在腦後。

    當天邊的仙乃月神山籠罩上橘紅霞光的時候,一行人熱熱鬧鬧地踏上了歸家的旅途。

    就下值到回家的這一個時辰來說,三個人的收穫都頗為豐盛。

    荔象升射中了三隻野兔,荔慈恩和嘉穗打到了一桶的小魚。他們回到家,看到荔知已經洗好了擺在桌上的一籃子紅色漿果,他們就知道晚上的大餐已經開始準備。

    三人只來得及各自喝了一口水,就馬不停蹄提著野兔和魚趕到荔知所在的小廚房。

    因為草甸之上,一點星星之火都可燎原,小廚房獨立在馬場外,和下人們住宿的兩所院子呈三足之勢。

    荔知已經完成了大部分菜品的準備工作,嘉穗一來,她多了左膀右臂,一切進行得更加有條不紊了。

    傍晚時分,謝蘭胥坐在牛車上返回小院,他對荔知能做出怎樣一頓夕食來不抱希望,畢竟這裡是荒無人煙的草甸,這裡沒有酒樓也沒有集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是這樣的道理。

    然而,當他被邀請走入荔象升的房間後,他被桌上滿滿一桌盛宴刷新了認知。

    桌上有魚有肉,有菜有湯,長寬四尺的木桌險些還擺放不下全部的餐食,那蒜蓉青菜和爆炒蘑菇就是被壘起來放的。

    雖說沒有什麼名貴的菜式,可這的的確確算得上一桌盛宴。

    謝蘭胥感到驚訝,他身後的西瓜和桃子更是如此。兩位婢女都沒想到,荔知能在遠離城鎮的溪蓬草甸上弄出一桌美味。

    「請坐吧,殿下遠道而來,粗茶淡飯還請不要見怪。」荔知笑著請大家落座。

    「這都是你做的」謝蘭胥懷疑地看著桌上的美味。

    「嘉穗和慈恩,還有象升幫了我不少。要說都是我做的,荔知愧不敢當。」她笑著介紹桌上的一道道,「掌勺的是我,但像殺兔剝皮的活兒,是象升替我做的。嘉穗和慈恩呢,也幫了我不少,要不是她們替我忙前忙後,直到這時我才剛剛開火下鍋呢。」

    方桌狹窄,眾人也顧不上什麼男女大忌了,各自在長凳上擠好。西瓜和桃子似乎對與謝蘭胥同桌用餐一事頗為忌憚,但在謝蘭胥的要求下,她們也在長凳上坐了下來。

    不過,看她們如履薄冰的模樣,好似隨時都準備彈跳起來。

    謝蘭胥身份特殊,眾人都自覺地給他留了單獨的長凳。

    荔知正要和嘉穗擠一擠時,謝蘭胥溫和笑道:

    「掌勺的辛苦了,不妨坐我旁邊,和我說說這每道菜的做法」

    荔知也不矯情,大大方方地坐到謝蘭胥身邊。

    如果是在京都,正常宴請一個皇孫,那一定是陳詞濫調說個遍,然後再請皇孫動筷開席。

    可這裡是鳴月塔,這裡是比鳴月鎮還要蠻荒的溪蓬草甸。

    荔知直接跳過前面的環節,請謝蘭胥動筷第一個品嘗。

    謝蘭胥也不推脫,掃視桌上滿滿當當的美食後,率先夾起一筷紅燒兔。

    「如何」荔知問。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謝蘭胥臉上。

    他慢慢地咀嚼,看不出表情如何,片刻後,對上荔知的視線,點頭道:「不錯。」

    謝蘭胥的肯定開啟了真正的美宴,接連有人向著桌上美食伸出筷子。

    西瓜看著連桃子都動筷,小心翼翼地向著一盤炒蘑菇伸出筷子。薄薄的蘑菇片入口後,她的圓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我還準備了一個驚喜——」嘉穗說著,從身後拿出一個酒壺來。

    「這是什麼」荔慈恩問。

    「這是我用兔子皮和隔壁院的張叔換來的,上好的桑葚酒!」嘉穗笑著,找出陶水杯,給每人都倒了一杯。

    爽口的桑葚酒和美食搭配起來,清爽解膩,一桌人吃得更愉快了。

    酒足飯飽後,荔慈恩推走想要幫忙收拾殘局的荔知,朝謝蘭胥方向擠了擠眼睛,拉著嘉穗一同洗碗去了。

    荔知轉過頭,看見謝蘭胥站在院中,獨自一人望著她。

    月光已經落了下來,院中只有謝蘭胥一人佇立的身影。荔知走出房門,站定他的身前。

    「我吃飽了,殿下呢要不要與我出去走走」荔知笑著問道。

    謝蘭胥似乎久等多時,輕輕應了一聲。

    兩人向著院落外的夜色走去。

    「二品中書令的女兒,為何會庖廚」

    「殿下忘了,我只是不受寵的庶女。一個女奴生下的孩子,卻在出生時伴有異象。」荔知笑道,「主母雖然不會公然刁難,但也不想我們過得和府中嫡子一樣好。」

    兩人不知不覺走出院門,來到了夜幕之下蒼茫無邊的草甸。

    草甸上的夜風就像京都最昂貴的絲綢,如水般穿梭在他們之間,無形地連接起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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