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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08:20 作者: 匹薩娘子
    黑火在最後一刻改變主意,身體一偏,一閃。躲開了迎面而來的箭矢,被另一個方向射來的箭射穿了肩膀。

    「是我射中的!我贏了!」一名貴族子弟舉起長弓興奮叫道。

    黑火單膝跪地,捂住血流不止的肩膀,難忍痛苦神色。

    還有一名沒過癮的貴族子弟舉起長弓想要瞄準受傷的黑火,万俟丹蓼率先拍馬往跑場外走去。万俟兄弟跟在妹妹身後,也轉身走向出口。

    不一會,眾人就都調轉了馬頭。

    那名本想繼續瞄準黑火的貴族子弟,見狀只好放下弓箭,跟著眾人一同離開跑場。

    黑火從地上起身,一手按住自己的傷口,踉蹌著離去。

    沒有人在乎他的離開。

    万俟奢跳下馬,想要來找荔知說話,被万俟績拉住。

    後者朝他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去看已經走向荔知的魯從阮。

    荔知正要往馬廄里走的時候,一片陰影落在她身上。她抬起頭,看著擋住前路的魯從阮。

    「少爺。」她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那樣,溫順地向他行禮問安。

    魯從阮不說話,也不走開,他眨也不眨地看著荔知,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我說過的話,還算數。」

    終於,他開口。

    一個綢布封口的瓷瓶,通過他的手,轉交到荔知手中。

    「此藥可以止血去疤。」

    他移開視線,沒有等荔知的回話,抬腳往同伴身邊走去。

    荔知打開綢布聞了聞,瓶中傳來藥膏的芳香。

    魯從阮一行騎著各自選中的駿馬走了,李管事點頭哈腰一直送到馬場之外。

    荔知觀察周圍人的神態表情,他們的反應並不激烈,仿佛拿奴隸試獵,和拿兔子試獵沒有本質區別。

    「般般,你的決定是對的。魯少爺那種人,還是離遠些的好!」嘉穗說。

    荔知卻在想另一件事。

    「你有沒有發現,黑火敏捷得不像一般人」她若有所思道。

    「我只發覺他跑得很快,要是我,早就被射成篩子了!」嘉穗說。

    「換成別人也是篩子。」

    荔象升走了過來,加入兩人的談話。他神色嚴肅地看著黑火消失的馬廄入口,說:

    「他一定有秘密。」

    「我去看看。」荔知說著,向馬廄走去。

    荔象升和嘉穗為了她的安全,主動跟了過來。

    馬廄里,氣味刺鼻。

    馬料和馬糞以及鮮血的氣味混合在一起,讓馬廄比平時還要刺鼻數倍。

    荔象升緊緊皺著眉頭,平日洗馬都在室外進行的嘉穗一進馬廄就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黑火龐大的身軀讓他一目了然。

    他蜷縮在馬廄角落,破爛的上衣脫在一旁,箭矢已經撥出扔在地上,肩上的傷口鮮血淋漓。

    見到荔知和嘉穗進來,黑火下意識撿起地上的上衣,想要遮擋赤/裸的上身。

    「你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嘉穗忍不住說道。

    黑火依然警惕地望著他們。

    「他這樣傷口會發膿的,我去給他打一盆水來!」嘉穗說著,轉身跑出了馬廄。

    荔象升想了想,說:「我還有一塊乾淨的布,可以給他包紮。」

    草甸之上,最不缺馬料和水源。

    嘉穗很快去而復返,帶著一盆清澈見底的溪水。

    大約是黑火明白現在的自己反抗也是徒勞。在嘉穗將清水從他的肩上傾倒下來的時候,他忍著痛一動不動,任由水流沖刷傷口上的砂礫和塵土。

    嘩啦啦的一桶水沖乾淨後,黑火肩膀上的傷口更加可怖起來。

    荔知將剛剛魯從阮給的藥粉給了荔象升,讓他均勻灑在黑火深可見骨的傷口上。

    在此之前,黑火總是低著頭,荔知從未近距離地觀察過他。

    現在黑火的一切都變清晰了。

    他應當在三十歲上下,額頭有深深的三道溝壑。又高又寬闊的鷹鉤鼻占據了臉上的大部分空間,在算得上是兇狠的面孔上,卻有一雙像是小鹿般的淺褐色瞳孔。

    荔知還注意到,黑火的雙耳像女子那樣打著耳洞。

    左邊三個,右邊三個,不多不少。

    他因為疼痛而緊握在膝蓋上的雙拳,像兩隻斗大的鐵錘,可以想像在這對拳頭面前,任何血肉之軀都會像蟬翼那樣綻裂。

    荔象升灑上藥粉後,接過嘉穗遞來的布條,將黑火的傷口緊緊纏繞起來。

    黑火汗如雨下,但他始終一聲不吭。

    荔知已經習慣黑火的沉默,本也沒想過要得到他的感謝。嘉穗和荔象升二人更是如此,他們只是幫助了一個需要幫助的人,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而就在他們三人相繼往外走的時候,背後傳來黑火低沉奇特的嗓音。

    他在說:

    「……謝謝。」

    第42章

    黑火的傷不像荔知背上的那三鞭子, 短短數日就可癒合。李管事好算良心沒有完全泯滅,考慮到黑火的受傷是為了「服侍」主子們,李管事特許黑火休息五日。

    少了黑火,荔知所在的馬廄就少了最大的一個勞動力。

    原本應該下值的時間, 荔知和荔慈恩還在馬廄里努力工作, 而馬廄外的天色,已經透著濃濃的夜色。

    荔知有意想讓荔慈恩先回去睡覺, 但考慮到她一人穿行幽暗的草甸不太安全, 最終還是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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