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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08:20 作者: 匹薩娘子
「不是只有大殿下一人知道河西的百姓生活在地獄之中,也不是只有大殿下一人知道賑災可緩災情,但只有大殿下一人,為河西百姓奮不顧身仗義執言。」
「所以,微臣始終相信大殿下謀反一事另有隱情。」魯涵說,「若殿下要查明真相,微臣願獻綿薄之力。」
半晌的緘默後,謝蘭胥緩緩道。
「三法司都蓋棺定論的事情,我便是不相信,也只能接受判決。」
魯涵還想再勸,但謝蘭胥咳了起來,他只好按下不表,將茶水送到謝蘭胥面前。
「殿下的身體,微臣一定會找來最好的大夫調理。殿下就放下心,在都護府好好將養身體。」魯涵說,「至於殿下推薦至都護府任職的姑娘——不知具體要安排在何處」
魯涵問得委婉,其實最主要是在問此女是否為謝蘭胥的女眷。
若是女眷,自然安排到一起。
若不是,那就以親疏關係另論。
「魯大人拿主意便是。」謝蘭胥說,「流放途中,她對我多有援手,除此以外——」
「並無別的關係。」
第18章
都護府威嚴大氣,深黑色的樓台亭閣鱗次櫛比。比起京都富麗堂皇的荔府來,又有一種落日黃沙的粗獷之美。
荔知被一名管家模樣的男人帶到後院,安置在一間逼仄潮濕的耳房裡。
「這就是你今後住的地方,其他下人都是兩三人一間,我們老爺仁德,特許你一人一間。」男子說。
荔知換上一派天真的笑臉,把男子捧得飄飄然,得知他姓唐,果然是府中的管家。
「行啦,這府里規矩不多,只要你安分守己,日子不會難過。你的差事晚些我再來交代。在那之前,你就呆在這院子裡,把臉洗一洗,乾淨衣裳換上。」
唐管家揮了揮手,荔知將其送出了耳房。
荔知的住處在一間老舊的小院子裡,同院的還有十幾間耳房,院子中間有一口老井,一棵看上去半死不活的棗樹。
她打了一桶井水,忍著刺骨的寒冷擦拭乾淨身體,然後換上嶄新的粗布衣裳。
都護府提供的衣裳對剛走完三千里流放的荔知來說,太過肥大,還好她在打掃床底衛生時,發現了不知誰留下的積滿灰塵的針線包。
她用蚯蚓一樣的棉線收緊寬大的腰身和袖口,對著模糊不清的銅鏡照了個大概,總算能見人了。
剛剛做完這些,荔知的耳房被人敲響了。
搖搖欲墜的木門搖晃幾下,荔知從里拉開房門。一個面生的婦人站在門口。
「你是新分配到都護府的流人叫荔知」婦人上下打量著荔知。
「是我,不知嬸子有何事」
「我是府中浣衣房的管事嬤嬤,姓張。有人托我帶你去後門,跟我走吧。」
「唐管家讓我呆在院子裡不要亂走……」
「沒事的,要不了多久就回來了!」
荔知謹慎地杵著不動:「嬸子可否告知是誰要見我」
張嬤嬤一下想起了什麼,拍了拍後腦勺:
「哦,對了!她讓我告訴你,她叫嘉穗。她說你聽了這個名字就——」
「走吧。」
上一刻還牢牢釘在耳房裡的荔知,下一刻就邁出了房門。
嘉穗不應該在這裡,但若不是自報家門,張嬤嬤又怎會知道一個叫嘉穗的人
荔知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跟著張嬤嬤往後門走去。
一方面,她不希望嘉穗來這裡受苦,另一方面,在失去荔香和神丹之後,她多麼期盼有一個能信任的人出現在自己身邊啊。
張嬤嬤給看門的小廝塞了點錢,後者慢條斯理地打開都護府的後門。
一個熟悉的身影衝進後門,一見荔知就跪了下去——
「小姐!」嘉穗眼含熱淚。
荔知懷疑自己的眼睛,在一盞茶前,荔知百般擔憂,但此時此刻,她胸中只剩重逢的喜悅橫衝直撞。
「嘉穗,你怎麼會在這裡」荔知連忙上前,扶起少女。
「小姐在哪裡,奴婢自然在哪裡。」嘉穗淚流不止,「因為奴婢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就算死也只會死在小姐身邊。」
張嬤嬤收了嘉穗的錢,識趣地拉著看門的小廝走到稍遠的位置,將留給主僕二人。
「你這麼年輕,說什麼死不死的。」荔知難忍哽咽,「你是怎麼來的這裡路上是不是吃苦了」
「自從刑部封了荔府,下人都被遣散了。奴婢和嘉禾回了家,在京都一直待到小姐隨流放隊伍啟程。」嘉穗道,「奴婢打聽到小姐流放的地方是鳴月塔,就收拾好盤纏,找了個商隊上路。嘉禾因為要照顧父母,被奴婢留在京都。奴婢跟著商隊走走停停,花了差不多半年抵達鳴月塔。」
「到了這裡後,奴婢在城門租了個茶水鋪做生意,就為了小姐進城那日第一個看見。奴婢等了大半年,偏偏今日出攤耽擱了一會,沒遇上小姐進城的時候。好在,後來奴婢去縣衙一打聽,知道小姐來了都護府。這便馬不停蹄趕來了。」
嘉穗緊緊牽著荔知的手,眼淚珠子不要錢似的一個勁兒落。
「奴婢倒是沒吃什麼苦,原本就是干慣粗活的。可是小姐……小姐瘦了好多,在路上一定吃了許多苦。都怪奴婢無能,幫不上小姐的忙……」
「你別這麼說。」荔知握住嘉穗的手,含淚笑道,「是我沒用,拖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