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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7:03:30 作者: 沈明笑
    你要走了嗎,祁川?

    「祁川……」

    「祁川!!」

    張著嘴呼吸,郗白終於在人群中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覺得難過得快要死掉了。

    然而下一秒,一個人伸出一隻手臂,從後面緊緊地攬住了他的腰。

    「我在這裡。」

    少年下巴抵著他的頭頂,無奈地,眷戀地,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我聽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請問 好想知道 這個世界 會有什麼人願意把 第一枝槍 送給未經 污染的靈魂雖然天地也不仁

    若非必要 喚醒防禦的本能

    能不能等一等。」

    --最初的靈感,林宥嘉《天真有邪》霸王票感謝安畢方w,陸章。,方笑笑笑笑而不語,悄悄敲魚,啦啦板栗,彌笙Mio,是刃,luossna,南煙沉骨,宮檐冬雪。

    第四十二章 私奔

    他有多久沒這樣抱著他了呢?過去的二十四天裡他們都是掰著手指數著日子過的。能夠重逢在這裡, 能夠剛好趕上這一秒,真是太好了。童話里的小王子被他的騎士從深海中央撈起,絕處逢生的感覺不亞於一腳踏空, 他的心臟都快不會跳了。

    束在他腰上的手臂力度同樣在說, 他在想念的人也有多想他。

    還要講別的什麼呢,還有一分鐘車就要開了, 來往的行人匆匆跑進車廂,乘務員站在站台上看向他們。郗白緩慢地眨了眨眼,一旦找回了這個擁抱的溫度,他覺得他無法再將自己抽離。

    「我要跟你一起走。」

    這還是郗白頭一次沒有用商量的語氣來跟祁川說話, 偏偏他還覺得自己清醒得不得了。哪怕只有很短的時間,哪怕只有一天,他想要逃了, 像其他跌宕故事裡無畏的主角, 他要和他的戀人一起逃離這裡,完成一場又傻又堅定的私奔。

    祁川不語。他在站台邊沿看見郗白的背影,聽見他喊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就想了,他大概再也不會為了誰這麼妥協,又因為誰覺得自己如此幸運了。

    郗白現在說什麼他不會答應啊,那就……

    那就跑吧。

    「……好。」

    火車緩緩啟動,漸漸提速,載著他們駛離這座濃縮著悲喜的小城, 一路向北而去。

    祁川帶了一個半人高的行李箱,而郗白空著雙手, 什麼東西都沒帶,說走就走的感覺讓他獲得了一種複雜的快感。祁川把行李箱放在車廂尾部的大件行李處,再拿著郗白的車票跟他旁邊的人換了座位,對方也是個獨行的年輕人,好聲拜託了幾句就答應了。

    安頓下來之後,火車已經駛進了田野里。周圍座位的人神色各異地說著話,而他們是沉默者中最沉默的一對。當情感已經超過了言語可以承載的分量,二人反倒安靜下來,對話就都只有一句:「多久到站?」

    「五個多小時。」

    祁川快速地給施鈞洋回了一條簡訊。他剛才搬著行李趕來火車站,就半晌沒留意手機,沒想到差點錯過了這麼重要的一面。肩膀一沉,郗白壓低了帽檐,把頭靠在了他的肩側,他乾脆牽過對方的手擱在兩人的腿間。

    十指相扣的姿勢詮釋著失而復得的安全感,這可能是他們在少年時代里最任性的一回了,明明知道不能這樣,但就是想這麼做。無所謂了,現在也沒有人注意著他們,就算恰巧注意到了也不會在意他們是誰。微微搖晃著的車廂讓人睏倦,春意復甦在了郊外的田間,祁川連呼吸都變輕了。

    噓,他的戀人睡著了。

    頤都下著中雨,連綿的雨讓路上的積水匯聚成河。兩人走出火車站的時候正值晚高峰的末尾,打車打了好一會兒才打到。昏暗的雨夜在視覺上又是另一種不真實,兩人來到入住的賓館時都已經凌晨了,祁川把淋得濕透的郗白趕進浴室,然後自己拆箱翻找著衣服。

    這裡不如上次劉輝幫他們定的酒店豪華,小小的賓館房間布置得很簡單,但是昏暗的床頭燈,泛黃的牆紙,狹小浴室里的磨砂玻璃,還有隨著熱水騰起的霧氣,無一不營造了一種格外煽情旖旎的氛圍。精美的酒店房間適合情侶親昵,而這樣老舊的,潮濕的小隔間,更加適合偷歡。

    「衣服我放這了。」

    祁川把衣物放在洗手台邊,卻沒往霧氣源頭瞟上半秒。流水聲中郗白輕輕嗯了一聲,祁川退了出去把門關好。

    過了零點,他們就已經有二十五天沒有接過吻了。這對於祁川這個動不動就要把人摁著親的人來說簡直不可思議,可他的確沒有靠近他,郗白也沒有軟乎乎地粘過來。

    或許他們潛意識裡都知道,這下再觸碰到對方,就不只是那麼簡簡單單可以止住火的事情了。

    待兩人輪換,祁川站在熱水下面沖了很久,再甩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來,郗白抱著膝蓋坐在床上,正盯著窗外的雨發呆。雨好像下大了,神明的眼淚從天空傾倒而下,洗刷著這座城市暴露在外的部分。一切又回到了最開始的那會兒,他們相遇在雨里,輪轉過一周,他們又在雨里重逢。

    半邊床被陷下去了一塊,郗白回神,轉過臉望向祁川逆光的臉。他拽過手邊的毛巾蓋到少年頭頂,挪到他身邊為他擦著頭髮。祁川很順從地低下了頭,這個姿勢放到童話里,可以是他在為他加冕,也可以是他低頭宣誓著甘心被收服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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