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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59:44 作者: 橘花散里
夏玉瑾給那蒲扇大的巴掌拍得肩膀一沉,險些跌倒,他看著那張忠厚老實的面孔,再想起那封教唆他媳婦和離還要痛揍自己的私信,臉上皮笑肉不笑,暗自腹誹。
葉昭統統應下,小心問:「舅父可是為九表妹之事來?」
柳將軍聞言大喜:「你可是給她找到親事了?對方是什麼門第?什麼時候出閣?」
葉昭和夏玉瑾都愣了,兩人面面相窺,齊聲問:「你為何回京?」
柳將軍紅光滿面,「自然是奉旨回京。」他看了眼葉昭,覺得得意過頭,不好意思地搓著手道,「外侄女啊,你畢竟是個女人家,皇上撤你職也是苦心一片。為此他特意將我調來,接任你上京軍營的事務,都是自家人,橫豎肥水不外流。你舅母他們在打包行李,變賣田產店鋪,晚點也會過來,大家在一起也挺好的。」
葉昭更傻了:「這是什麼任命?怎麼我不知道?」
94.真假聖旨
柳將軍在嘉興關鎮守多年,喝大漠塵沙,戰戰慄栗守著大秦與東夏邊境,如今年事已高,扛大刀有些腰酸,早就想調回上京多時。更何況天下兵馬大將軍是武將最高榮耀職位,被自家外侄女占著,雖然可以理解,但同為武將,心裡始終有幾分說不清的滋味。所以收到宮中派人傳來的任命,歡喜得連威嚴神色都護不住,樂呵呵地和大家喝了送別酒,匆匆忙忙就赴京了。
他自知戰功不如葉昭,看見外侄女有些慚愧,便岔開話題道:「九姑娘呢?」
葉昭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自知不能逃脫罪責,偷偷看了眼夏玉瑾,夏玉瑾迅速挪開視線,頗有「一人做事一人當」的氣勢。葉昭無奈,硬著頭皮,將柳惜音遭遇和處境都說了,只隱瞞了表妹勾引夏玉瑾想做妾的事情。
柳將軍聽得目瞪口呆。
葉昭低頭,不敢多言。
夏玉瑾看看左邊,看看右邊,摸摸下巴,試圖調解:「事情已經發生了,生氣也沒……」
話音未落,柳將軍重重一拳揍去葉昭臉上,罵道:「該死的小兔崽子!真他媽的!九姑娘就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葉昭偏偏頭,硬接了這記拳頭,臉上紅腫一片。正欲開口求舅舅息怒,卻見舅舅早已氣急敗壞,收拳順勢抽出腰間佩刀,凶神惡煞地砍來,趕緊撒丫子跑路。
「餵——」夏玉瑾站在旁邊,險險避過刀風,縮縮脖子,往眉娘身後退了兩步,覺得不對,又將瑟瑟發抖的骨骰拉去頂在最前頭,然後挺著胸膛,扯著嗓子喊,「有話好好說,媳婦啊,小心花盆裡的素冠荷鼎啊,別讓你舅砍了,打架去花園啊——」
柳將軍氣得眼都紅了,勇猛無雙,手上大刀舞得虎虎生威,開碑裂石之勢。葉昭靈巧,運著輕功,像猴子似地上躥下跳,把他引著往素冠荷鼎相反方向的外花園去了。兩個人你追我逐,所過處,殘花敗柳無數,丫鬟小廝探頭張望,有這兩個月武功學得不錯的,還能點評一番。
夏玉瑾追出迴廊張望。
萱兒見危險過去,跟出來弱弱問:「柳將軍怕是忘了夫人是女人吧?咋打臉啊?」
眉娘也湊過來,慌亂問:「郡王爺,怎麼辦?」
「怎麼辦?」夏玉瑾呆呆地看了半晌舅爺刀光,媳婦亂竄,遲疑道,「吩咐廚房晚些開飯,先給爺搬個春凳,再來兩盤點心和瓜子填肚子吧……」
待夏玉瑾和侍妾們消滅完兩盤點心後,柳將軍畢竟年邁,提著沉甸甸的大刀,舞久了有些疲軟,又兼葉昭不敢還手,一直賠禮道歉,也知道惜音出事主要責任不在她,終於氣呼呼地停下手,把那頭還蹲在樹上討饒的小兔崽子叫下來,問她如何處置。葉昭附耳說了幾句,柳將軍想了許久,尚不滿意,又遣身邊親衛,要傳書回嘉興關關係很好的將領們,尋求幫助。
夏玉瑾開了壇好酒,總算將兩人視線轉移回自己身上,他見柳將軍的大刀已經收起來,便慢悠悠地走過去,拉拉葉昭袖子,討好地對舅老爺說:「事已至此,急也來不及,大家想救柳姑娘的心是一樣的,不如坐下來好好商議,從長計議。」
柳將軍對這個遭逢不幸,孤苦伶仃,卻才貌雙全,深明大義的侄女是從心底當親閨女疼,想到她生死不知,遭遇難測,心疼得眼都紅了,他恨恨地瞪了「移情別戀」的葉昭一眼,再次想起她是女子,愣了愣,滿腹憤怒無從發作,終於長長地嘆了口氣,給外侄女婿面子,頹然入席了。
席間,葉昭回味剛剛的對話,覺得不安,小心翼翼地求證:「大舅父,真是皇上召你入京的?」
柳將軍喝了好幾口悶酒,一邊掛念侄女,一邊搖手道:「宮裡派人來傳的旨,還能有假?」
夏玉瑾很茫然:「是不是我們太久沒出門,所以沒聽說?」
葉昭臉色陰沉不定,她想了許久,搖頭:「我雖卸下上京軍事,可是上京軍里不是沒有我的兄弟。胡青,秋老虎,黃副將,馬參將他們都還在,都是過命交情。聖上曾明言由田將軍接替我的職務,那是為征戰多年的老將軍,又在上京軍營呆了五六年,資歷足以服眾,上任後工作也很出色,從未犯錯。若是要由大舅父來接替田將軍的職務,實在說不過去。就算真的下了這樣旨意,隔了那麼多日,軍中那群傢伙也應來知會我一聲……」
柳將軍怒了:「什麼混帳話?天子也是你們可以懷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