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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59:44 作者: 橘花散里
回到府中,兩人很有默契地不提在大街上的尷尬事。
夏玉瑾爬下馬,訕訕道:「那個,撤職旨意……」
葉昭淡淡道:「嗯,收到了。」
夏玉瑾停下腳步,輕錘石牆,鬱悶:「咱們派人去查查那個該死的謠言源頭,我就不信那塊死了幾百年的狗屁陰陽先生石碑是真貨。」
「不必了,」葉昭邊走邊說,回頭見他錯愕,退回兩步,解釋,「皇上已為我受了很大非議,上京軍營整頓完畢後,撤職是遲早的事,我早有準備,只是石碑把這件事的到來提前了些。」
夏玉瑾怒,小聲罵:「都是過河拆橋的混蛋!」
葉昭看看周圍,確認沒人偷聽,給他順毛:「說話要小心,我最初女扮男裝出征沙場是任性,後來擔任將軍一職也非自願,是敵強我弱,形勢所逼,我才帶著必死決心,為統軍報仇和收復漠北行事方便掛帥。如今天下暫定,皇上宅心仁厚,不追究欺君大罪,反而替我安排好下半生生活。以後可卸下重擔,不用練武練兵忙碌,過些逍遙自在的生活,也不錯……」
可惜,知道和做到是兩回事。
葉昭的最後一句話里藏著一絲淡淡的惆悵。
夏玉瑾知道她放不下,無法強求,只盡力哄她高興:「出生入死那麼多年,也該調養身體,過好日子了。晚點我給你弄幾把海外夷人的古怪兵器來玩,等過兩年,你身子骨好了,偷溜出去玩,天大地大,任君逍遙,咱們懲惡除奸,做戲中的俠侶。」
葉昭笑問:「你的巡城御史呢?」
夏玉瑾嗤道:「見過不准做官的,沒見過不准辭官的,我才不稀罕,倒不如跟你去玩。看見哪家惡霸不順眼,就蒙上蓋頭狠揍一頓,看見哪家大姑娘小媳婦長得俊,就調戲幾句,看見哪裡有好吃的好玩的,就去哪裡鬼混。誰管他天下江山,百姓死活?」
「好啊,」葉昭拉過他,笑嘻嘻地說,「我帶你去漠北,那裡孤煙直上,長河落日圓,還有連綿山脈,裡面有熊瞎子,黑豹子,吊睛白虎。往西邊是看不到邊際的,騎馬跑三天三夜才能看到人家,夜裡還有狼群出沒,長著綠眼睛,圍過來咬人,你敢去嗎?」
夏玉瑾叉腰,昂首:「這點破事,有什麼好怕的!」
葉昭哈哈大笑:「好膽識。」
夏玉瑾弱弱問:「有毒蛇嗎?」
葉昭:「有。」
夏玉瑾的臉白了白。
葉昭沒留意,大大咧咧道:「那玩意弄掉毒囊,燒熟後很好吃,到時候我烤給你吃。」
夏玉瑾今天不想揍她,便咬咬牙:「好。」
妾室們聽說將軍被解職,又喜又悲,喜的是葉昭有時間陪她們玩了,悲的是狡兔死走狗烹的結局,楊氏最為傷感,哭得很給力。待發現葉昭在家就是舞槍弄棒玩,除了像以前那樣每個月核對一次總帳目,壓根兒沒打算接過管家事宜後,就不哭了,繼續埋頭幹活。
夏玉瑾覺得在人前丟了大臉,躲著不想出門,美其名曰:跟媳婦鍛鍊身體。
倒是安太妃聽說葉昭身體,急了,氣勢洶洶殺上門來,要給香火討公道。
眉娘很有危機感,揉揉葉昭,小聲道:「子嗣大事,太妃不會善罷甘休,這可如何是好?」
葉昭將虎頭刀丟給秋水,任萱兒給她拭去額上汗珠,揉揉肩膀,對大家的擔憂表示莫名其妙:「正室無後,頂多納妾生子,還能把我休了不成?」
所有人終於想起這位正室奶奶胸懷非一般寬廣,腦子裡不存在女人間的爭風吃醋,對妾室、庶子什麼的統統無所謂,婆婆送幾個美人入門欣賞,鶯啼燕語,左擁右抱,說不準還合她心意。
怎麼辦?
誰在意誰去辦。
眾人齊刷刷將同情的目光轉向郡王爺。
夏玉瑾立即起身,苦逼地迎接母親去了。
88.一擊必殺
大秦極重孝道,輕易不能違抗父母之命。
夏玉瑾幼時多災多難,全憑母親疼愛,百般照料,才活到今天,對母親更是敬重。
葉昭失去雙親後,懂得親情可貴,她愛屋及烏,也對安太妃很孝順,經常上門探望參拜,縱使被對方厭惡,也從不出言頂撞。
安太妃不算蠻不講理的老人家,奈何這個媳婦太與眾不同,太不守規矩。每次家中聚會,她在跟前服侍,言行舉止,總能鬧出點笑話和亂子,那份「孝順」實在讓循規蹈矩過了大半輩子的老人家難以消受。
強悍的媳婦,軟弱的兒子。
讓人都很難不對這樣的家庭關係心存偏見。
安太妃派人密切注意南平郡王府的一舉一動,傳回的消息也多半是「郡王爺給夫人逼著去蹲火盆了」「郡王爺又給氣跑了」「郡王爺跑去玩夫人的馬,差點被馬踹了」「郡王爺給夫人試藥」「郡王爺好久沒去妾室房間了」諸如此類的話題。再加上前陣子的兒子要「納」柳姑娘,卻被葉昭「棒打鴛鴦」慘澹收場事件,簡直……
可憐天下父母心。
安太妃越發覺得寶貝兒子過得淒涼無比,日日心酸,想起都要掉兩滴眼淚,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就要想方設法去撐腰找場子。
來到兒子府上,她越發覺得不像話。
堂堂郡王府,門口居然還有乞丐在徘徊?
當那個又髒又臭,滿臉傷疤的瘦弱男人撞到馬車前,啊啊亂叫的時候,她嚇得差點尖叫。還是車夫眼明手快,兩鞭子狠狠抽過去,將那窮瘋了的爛貨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