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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59:44 作者: 橘花散里
    誰信誰是傻子。

    海主事不傻。

    嬌杏雙膝跪下,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妾身死不足惜,只求將章縣令的惡行上達天聽,客官是京城商人,俠義無雙,望為岫水百姓伸冤。」

    海主事禁不住讚嘆:「仗義多從屠狗輩,自古俠女出風塵。」

    嬌杏抬起婆娑淚眼,抽泣著問:「大爺,你說世上可有青天?」

    海主事猶豫片刻,肯定道:「青天難說,閻王尚在。」

    青天大老爺為養精畜銳,收拾惡賊,早已睡得香甜。

    活閻王站在屋外的梧桐樹上,饒有興致地看那穿著夜行衣的小賊,跳過牆頭,偷偷摸摸混進她房間,懷抱打著官府印記的銀錠,四處東塞塞西藏藏,樣子實在有趣。

    小賊忙碌半天,終於將「贓物」放好,正欲打道回府。

    回頭一看,屋主已悄無聲息地站在門口,手裡拿著大刀,帶著兩個粗眉大眼的雙胞胎女孩,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過來,」葉昭勾勾手指,「誰派你來插贓的?叫什麼名字?嗤嗤~輕功不怎麼樣啊。」

    小賊嚇了一大跳,迅速冷靜下來,知道事敗,他猙獰地從懷裡摸出對鴛鴦刀,帶著滿室風聲,橫劈過去。

    葉昭慢悠悠轉身,慢悠悠避過,一腳踹去他屁股上,然後腳尖用力,打著旋兒,狠狠揉了幾下。

    「啊——我的屁股——」小賊殺豬般地慘叫,像只翻不過神的烏龜,四爪划水,努力翻騰,奈何葉昭踩得有趣,無論他怎麼掙扎,都離不開那千鈞重的腳尖,腰間還有塊章少爺賞的銀子硌著,硬邦邦地壓迫骨頭,痛得他眼淚直掉,簡直比上次在縣衙門挨板子還悲慘。

    秋水半蹲下去,溫柔地看著他頭上痛出來的汗珠,柔聲道:「別急著求饒,等將軍踩斷幾根骨頭再開口,也勉強算得上有好漢的風骨。」

    秋華憂傷道:「很痛嗎?上次有個刺探軍營的探子被抓到,拒不招是誰派來的,結果被將軍踩得骨頭根根粉碎,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在牢里拖了幾天就去了,太可憐了。不過好漢就地這樣,你千萬別招!就算變成沒骨頭人也別招!將軍好久沒拷問了,要讓她踩個盡興啊!」

    小賊毫不猶豫,連珠箭似地開口:「我叫陳阿狗,原是大牢里的小偷,章南華少爺派來的!只要將官府庫銀放在您的房間裡,就把我的罪行一筆勾銷,否則就把我母親和妹妹賣窯子裡去!哎唷——痛死我了,大爺你高抬貴腳,饒了有眼不識泰山的鼠輩吧。」

    葉昭緩緩將腳收回。

    秋華嗤笑道:「你不怕母親和妹妹被賣了?」

    陳阿狗理直氣壯道:「我死了她們一樣活不成!被賣了還有口飯吃!」

    秋水搖頭:「姓章的色膽不小,連將軍的男人都敢碰。」

    陳阿狗這時才從「將軍」這個稱謂里回過味來,他雖不懂官場上的品階,也不敢問將軍的男人為啥是個美貌公子,最重要的是將軍這個詞聽著怎麼都比縣令厲害。他又見葉昭臉色難看得像閻王,便嚇得魂飛魄散,跪下不停磕頭求饒,直說自己是豬油蒙了心。

    盜竊官銀是死罪。

    章南華居心可測。

    葉昭怒極,只恨不得將兔崽子拖去剝皮。她沉默良久,數數那點還不夠她賞眉娘買一個月衣服首飾的銀子,冷笑著吩咐:「把官銀留下,你回去告訴章南華,事情辦得妥妥噹噹,然後把他的下一步動作統統告訴我。」

    「然後?」陳阿狗小心翼翼地問,死活不走。

    葉昭收起腰刀:「幹得好,我就饒你一命。」

    陳阿狗猶豫道:「若打蛇不死……」

    葉昭冷道:「那兩條蛇很快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陳阿狗大喜,捂著快開花的屁股,拐著腿,蹣跚復命而去。

    75.逮捕歸案

    夏玉瑾判斷準確,青樓確實是打聽情報的好地方。

    除海主事這個不太敢入花叢的老頭外,其他官員都年少氣盛,百無禁忌,大把銀子撒下去,很快就和色鬼們打成一片,然後挑幾個眼皮子淺的地痞混混或頭腦簡單的紈絝子弟,迷湯一送,高帽一戴,什麼話都套出來了。

    大戶人家連同無良商戶囤積居奇,不顧百姓死活,哄抬糧價。

    章南華酷愛男風,表面儒雅,私下殘忍,被他看上的人若是不依,就會莫名其妙地被找麻煩,甚至家破人亡。

    章縣令苛捐雜稅,濫用職權,貪贓枉法,處處摟錢,甚至收人銀子,將秋後處決的有錢殺人犯換成街頭乞丐送去處死。

    這群該天殺的混蛋,只有你想不出,沒有他們做不出的摟錢手段。

    上京是天子腳下,達官貴人們再胡作非為也要顧及體面,在外多少裝出個仁厚模樣,不敢做得太過分。哪比得岫水山高皇帝遠,小小縣令至高無上,敢與玉皇大帝比霸道。夏玉瑾聽著這些聞所未聞的荒唐事,氣得砸了三個茶杯。

    「他奶奶的!老子做紈絝頭頭的時候,都沒欺行霸市,強搶良家男……女子啊!」夏玉瑾想起自己是章南華下一個強搶目標,嫩臉漲得通紅,憤恨不已,他狠狠踹了腳桌子以泄心頭之怒,然後抱著腳跳了兩步,站穩身形,咬牙切齒道,「我要那混球不得好死!」

    「別激動,」葉昭扶著他,按回椅子上,淡淡道:「你說他不得好死,肯定是不得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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