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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59:44 作者: 橘花散里
    夏玉瑾想起開國功臣們的下場,也回過味來,心有同感,本想憤憤然地附和幾句,又想起罵的是自家祖先,為免將來去見他們時被痛毆,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嘴。

    「幸好聖上仁德,治國有方,體恤下情,素有明君之稱,」葉昭覺得也差不多是時候了,痛快將實情告知,「漠北勝利時,我便立刻上書請罪,向全天下坦白欺君之罪。那時候民心鼓舞,文武百官都夸是聖上用人有方,所以他就算有不滿,也不會逆天下意,當場發作我。然後我送給他第二道謝恩摺子,希望能嫁做人婦,告慰父母在天之靈。」葉昭在此頓了一下,含笑問,「你說……聖上能將我嫁給誰?」

    就算葉昭願意解甲,漠北軍中都是跟她出生入死的將士,對她奉若神明,馬首是瞻,兵權無論交給誰,都不能服眾。

    什麼御賜玄鐵鞭、珠寶首飾、房屋地契通通都是虛的,她的真實嫁妝是漠北五十萬軍權、葉家在軍中的威望和大敗蠻金的功勞。無論嫁給誰,都會讓皇室寢食難安,如今將她許配給毫無野心的夏玉瑾,就是將嫁妝統統送入皇家。

    她從此不但是天下兵馬大將軍,還是南平郡王妃,是皇家的媳婦,是夏家的女人。子從父職,將來她子孫要繼承的是南平郡王爵位,而不是葉家兵權。而且她離開漠北,升職嫁人,仍掌管天下兵馬,可以在遠方鎮壓漠北軍,讓朝廷新派去的軍官不會遭致太大的牴觸,然後慢慢更新換代。待她百年歸老後,兵權名正言順重歸皇家,她與皇上也全了一世明君忠臣的美名。

    葉昭感嘆:「聖上是個好人,也是聰明人。他將我嫁給你,就是要護著我。就算有人上躥下跳,試圖挑撥離間陷害我,也要顧及我的雙重身份,如果把我從大將軍的位置上弄下來,我就借你的名義,用郡王妃的身份去狠狠收拾他們。」

    夏玉瑾不算蠢人,只是被憤怒蒙蔽了頭腦,待他理清楚思路後,頓悟:

    一、狐假虎威是相互的。

    二、他們都在為彼此撐腰。

    三、皇上是物盡其用,絕不浪費的黃鼠狼。

    可是,如果他們和離後,葉昭失去皇家身份依仗,將何去何從?

    葉昭滿不在乎地揮揮手道:「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歸會有辦法的。」

    嫁妝棘手,她不能不嫁,皇家對年輕氣盛,才華出眾的宗室子弟們放不下心來,也不能將鎮國公的嫡女嫁做側室,剩下的空缺不是七老八十的老王爺家的填房,就是宗室家性格等各方面都極度混帳的庶子,終歸不會有好姻緣在等她。

    這女人雖然做媳婦混帳,做將軍卻對大秦有功,怎能落得如此下場?

    到底是讓她禍害別人,還是禍害自己?真是兩難啊……

    葉昭笑吟吟地舉杯朝他道:「別想了,乾杯!喝酒!」

    夏玉瑾接杯輕輕碰去,不敢再看對方青春洋溢的臉。

    心裡的不忍,也隨著水波輕晃,一點點擴散開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不是故意更新晚的……

    橘子的網絡掙扎了那麼久……

    才拼命爬上來。

    可惡的壞網絡!太壞了!

    大家一起來抽打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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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無人偽更修改時。

    此章的正確更新時間是7月21日23點噢。

    24、艱難決定

    夏玉瑾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他輾轉反側,熬出兩個黑眼圈,幾乎是昧著良心才找出葉昭身上也有做媳婦的可取之處

    比如她不善妒,不會像徐侍郎的夫人那樣,見丈夫喝個花酒就提著兩個擀麵杖追五條街痛揍。至於葉昭會不會來找自己商討哪裡的花酒更好喝,哪家青樓美人的屁股大這種問題,最好不要深思。

    又比如安太妃原本有些嫌棄長媳安王妃出身不高,小家子氣,總是橫挑眉毛豎挑眼,無論她怎麼討好都沒用。自葉昭進門後,兩相對比,安太妃對長媳的態度急轉之上,只覺得她怎麼看怎麼順眼,是全天下最賢惠的好媳婦,如今婆媳關係之融洽,人人羨慕,簡直可稱上京模範。

    再比如他大哥因腿疾導致性格有些陰鬱,現在天天讓僕婦說他房裡的笑話聽,臉上笑容也多了些……

    唉,人生中充滿種種無奈,總要有點犧牲奉獻精神的。

    只要他咬緊牙關,臉皮放厚,頂住流言。然後藏好手上的和離書,然後好好和葉昭溝通,好好教育她,至少要讓她懂一點點怎麼做女人的道理,別總是爺們得讓人忍無可忍,還是可以勉勉強強不和離的。

    夏玉瑾說干就干,他就近在書房將《女則》《女兒經》《賢婦傳》《列女傳》《閨閣女四書集注》《內訓》等書籍統統翻出,帶著一點紅袖添香夜讀書的幻想,奔去尋下朝回來的葉昭。

    當他奔進久違重逢的臥室,頓覺眼前一亮,門前兩排兵器架,上面插著各種各樣的矛、鉞、戟、叉、鈀、戈等長兵器,屋內牆壁懸著一把狼牙棒和幾把長弓重弩,纏枝粉彩花尊里插著幾把寶刀寶劍,桌上擱著斧頭、凹面鐧、長鞭、雙截棍、三節棍等等,原本放珍寶古玩的玲瓏閣上全是暗器。

    這是兵部的武器庫嗎?

    夏玉瑾趕緊退出大門,揉揉眼,使勁朝長風閣上掛著的門匾看了無數次,確認沒有走錯自家大門,才再次默默地走了回去。對著正翹著腿,很不文雅地盤坐太師椅上,專心致志把玩新弄到手的扶桑刀的葉昭,重重地咳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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