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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53:30 作者: 青山丶遠黛
    姜皇后心知平帝是對姜家起了疑心偏向郭家,長此以往陸承煜的太子之位恐怕難保。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姜皇后只能是主動讓步,順著平帝的心意主動提議讓平帝等郭氏為貴妃,並讓郭氏協理六宮。

    許是因為姜皇后做出的讓步,又是許是平帝還顧念著舊情,平帝沒有繼續步步緊逼,給了姜皇后和姜家微微喘息的機會。

    兩年後姜皇后的身子已然羸弱到藥石無靈的地步,纏綿病榻三月有餘後便離開了人世。

    失了生母的陸承煜悲痛萬分,在嫡姐陸雲卿和外祖母的安慰下漸漸走出陰霾,選擇以立軍功掌兵權的方式穩固太子之位。

    姜家因受到平帝的冷遇而江河日下,若非陸承煜屢建戰功聲望極大,平帝或許真的會廢了他的太子位改立對他唯命是從、懂事恭順的寧王陸承景。

    甄六娘雖只是一介女流,然朝堂上的血雨腥風她並非半點不懂,如今陸承煜最大的對手就是郭貴妃的獨子陸承景,郭貴妃受寵,郭家勢大,郭演位及正二品中書令,陸承煜的太子之位並不穩固。

    因此但凡是與郭家有點關係的人家甄六娘都極為留心,像崇州王家這樣與郭家有親戚關係的人家更是重點關注對象。

    「你聽得真真切切的?確實崇州王家無疑?」甄六娘出于謹慎,又追問了清苓一句。

    清苓重重點頭,語氣堅定:「聽得真真切切的,那男子說他表哥就在王家當差。他入京求學前他表哥給他置送別席時喝高了不小心說出來的。」

    這便不會有假了。甄六娘聽後心中大喜,面上卻是半分不顯,只壓低聲音吩咐清冷道:「這件事不可外道。往後要還有提到我給你的名單上的人家,你只需及時來回我就是。記住了,千萬不要告訴旁人,也不可叫那些客人看出你有意聽了他們的話去。」

    清苓點頭道聲是,甄六娘便揮手示意她先退下。待清苓退下後,甄六娘取了紙筆將這樁事寫在方形小條的信紙上,而後捲成紙圈趁著夜色走到後院塞進信鴿腿上的小竹筒里,放飛信鴿。

    整個落玉坊的人皆是聽命於坊主和甄六娘,而坊主與甄六娘又是聽命於陸承煜,除了甄六娘與坊主外,其餘的人皆不知道落玉坊是太子名下的產業。

    來落玉坊看歌舞表演、飲酒作業的人形形色色,他們其中不乏出身權貴之家的人,亦不乏與權貴之家有所關聯的人。酒除了是助興的東西,也是會刺激人的大腦神經的東西,許多平日裡不會說的話,在喝了酒之後保不齊就會透露一二,甄六娘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從這些話中找出陸承煜需要的信息。

    甄六娘一人到底能力有限,也不可能同時出現在不同的雅間裡,所以很多信息收集工作還要依賴於端茶送水的侍女和其他的歌舞姬來做,所以從落玉坊經營之處,甄六娘就在訓練她們的忠心和業務能力,做到不動聲色地將客人們的談話聽了去。

    信鴿落到了東宮一處偏僻的宅院裡,一個小黃門將信鴿腿上竹筒里的捲紙取出來,不敢有片刻的耽擱,邁著大步去往上房呈給陸承煜。

    陸承煜將信紙展開仔細看過後,心裡對於這樁案子便有了大致的判斷。崇州知州他並非半分了解都沒有,此人極為愛惜羽翼,尋常的富貴人家拿銀子去賄賂他定然是不會成功的。

    他不像昇州知州那樣眼皮子淺只會盯著錢看,他更看重的是往後的為官、升遷之路。倘若王家背後沒有郭家撐腰,他必定是不會為了錢財去判王家無罪。最有可能的解釋就是王家為了脫罪將郭演搬了出來,而以他的謹慎,必定是要看到郭演的親筆信才肯相信郭家的確是王家的靠山。

    陸承煜捋清思路後將信紙當今燈罩里掃乾淨了,而後才喚了夏侍衛進來,語氣平平地吩咐他:「明日一早你便啟程去崇州將王家強搶民女一事查探清楚,一旦有了結果馬上回來告知孤。記住要喬裝打扮,不要叫人認出來。孤對外會說你家中有事,准了假的。」

    夏侍衛恭敬道聲是,後退兩步轉身邁著輕步退了出去。

    周海見夏侍衛走遠了,瞅著時候不早了猶豫再三後壯著膽子行至隔扇外,拔高音量隔著門問陸承煜:「殿下今日是宿在上房還是……」

    陸承煜凝神想了一會兒,原是想在上房宿下的,可看到古董架上插著梅花枝的汝窯花囊後,他的想法很快又改變了,「去魏承徽屋裡。你們不必跟著,孤自己過去,明日一早你將朝服送過來就是。」

    周海心道太子殿下自打身邊有了魏承徽後,這變化還真是越來越多了,有人情味了不說,與魏承徽相處起來倒有些像民間的普通夫妻。

    「殿下不讓人跟著,只是這夜路頗有幾分難行,老奴去取了琉璃燈籠給殿下拿著照明如何?」

    陸承煜微微頷首,「也好。」

    不多時周海就取了那琉璃燈籠過來,陸承煜瞧著那燈籠頗有些秀氣且墜著流蘇,不禁微皺了眉頭。

    「殿下不喜歡?要不老奴……」周海察顏觀色,見他眉頭微皺,故有此話。

    「倒也不是十分不喜,罷了。再尋一盞過來也要時間。」陸承煜說著,伸手接了琉璃燈籠過來握在手裡,周海立馬給了小桂子一個暗示的眼神,小桂子會意忙吹燃火摺子彎腰上前將燈籠里的蠟燭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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