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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53:30 作者: 青山丶遠黛
「從他開始對皇姐窮追猛打地示好的那日起,他的如意算盤就已經打好了,他一邊想要通過皇姐平步青雲攀附皇室,一邊卻又向他的遠房表妹程芷嫣做出一副他是被逼無奈、為了顧家委曲求全才娶了你的受害者模樣。其實早在皇姐你嫁給他之前,他就已經安頓好了程芷嫣,你為正室,她為外室。他盼著有朝一日郭貴妃的兒子能取代我的太子之位繼承大統,如此一來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將你休棄。」
陸承煜說到這裡,早在心裡將那人面獸心的顧勛凌遲了千萬遍,上一世皇姐的慘死他還歷歷在目,只恨自己輕信了顧家小看了郭家。
這番話他還是往輕了說的,朝堂之上的事情他並不希望陸雲卿知道的太多,畢竟他在明敵在暗,他要做的是不斷壯大自己的實力去保護原本就屬於他的東西,只要他不倒,陸雲卿和他在乎的人就不會有事。
原來他對她一直都無情,原來她不過是他追求權勢的踏腳石,難怪他從來不叫她的小名,只叫她公主。
陸雲卿想起了那年冬天她隨口誇了一句明霞郡主的暖手筒好看,顧勛隔天便騎馬到城外獵了一隻白狐叫人做了個狐狸毛的暖手筒送給她。
顧勛不喜歡她,對著她演了六年的戲,倒真是委屈他了。陸雲卿自嘲地笑了笑,「往後我與顧家再無瓜葛,我會儘快寫好和離書、請族中耆老做個見證,我陸雲卿要與他顧勛和離。」
陸承煜微微頷首,抬眸看了一眼窗外,道:「天色不早了,皇姐今日便宿在東宮吧。」
陸雲卿覺得不妥,搖頭婉言拒絕:「哪有公主留宿東宮的道理,進宮前我已經派人去外祖家知會了,想必這會子外祖母正在府中等我過去呢。」
「孤派人送皇姐過去。」陸承煜說完,高聲喚了周海進來,吩咐他找幾個穩妥些的人送陸雲卿前往姜府。
陸雲卿來到姜家將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姜老夫人,聽得姜老夫人是又悲又氣,抱著陸雲卿直罵顧勛沒有良心不要臉面,這齣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
「好孩子,你別怕, 他既然敢做出這樣不要臉面的「好事」來,我就是不要這張老臉也要親自去請了幾位耆老出來替你主持公道,我倒要看看他們敢不敢不放你。」姜老夫人抹著眼淚,語氣卻很強硬。
姜皇后是陸老夫人的獨女,陸雲卿是她唯一的孫女,那個姓顧的如此欺辱她的寶貝孫女,她說什麼也不能輕易咽下這口氣。
陸雲卿一夜未歸,原以為自己會毫不在乎的顧勛卻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看著兩人曾經相擁而眠的梨木雕花拔步床,心頭莫名湧上一抹惆悵。
同樣睡不著的還有城南的程芷嫣。
六年前的她半分都不用擔心顧勛的心裡會有陸雲卿的位置,可是現在她也不確定了,她清楚地記得,上一回他在自己懷裡午睡的時候叫了一聲公主。
他口中的公主不是陸雲卿還會是誰。於是她陷入了驚慌,花重金尋來了求子方。
不日陸雲卿離開長平侯府暫住姜府的事情便傳開了,不明真相的人開始對此議論紛紛,從妯娌排擠到婆媳不和再到夫妻不睦,眾說紛紜,唯獨沒有人去猜測顧勛會養外室。
長平侯與大公主的愛恨糾葛,這樣大的一個瓜自是很快就傳遍了大街小巷,魏書辭自然也是聽說了這件事的。
「今日怎麼這麼安靜了?」陸承煜放下手裡的畫筆,對著替她研磨的魏書辭平聲問道。他處理政務的時候,魏書辭替他研磨時非但不好說話,就連眼珠子都不敢亂動;可當他作畫時,魏書辭就像是話嘮附體時不時地就會問上幾個讓他哭笑不得的問題。
「妾聽說了大公主的事……」魏書辭如實回答的同時,很認真地去觀察的他的面部表情,見他聽到長公主三個字時面色並未改變,這才敢壓低聲音接著弱弱說下去:「大公主是殿下一母同胞的嫡親姐姐,於殿下而言自然不是旁的公主能比的,妾是怕殿下心裡難受這才不敢多言聒噪,怕擾了殿下的清淨。」
「孤這心裡的確有些不好受。」陸承煜淺淺一笑,「方才你不是說帶了些桃花釀給孤嗎?」
魏書辭輕輕點頭,「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妾自知能力有限,不知該如何寬慰殿下才好,這才想著是否可以陪殿下微醉一回。」
「去正房吧。」
魏書辭輕輕嗯了一聲,隨他離開書房去到正房,夜風吹響檐下的銅鈴,麒麟紋三足香爐中點著梅花冰片,清香溫和,沁人心脾。
兩人往炕上相對而坐,魏書辭將盛著酒的小瓷罐從食盒裡取出來,往跟前的兩隻綠玉斗里斟了大半杯酒,端起其中一杯送到陸承煜手中,在與他碰過杯後仰頭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這桃花釀也是你自己釀的?」陸承煜喝過覺得味道不錯,故有此問。
魏書辭不置可否,「是啊,妾在姑蘇的家裡得了空閒就會自己照著古籍上的方法釀酒,沒曾想瞎貓碰上死耗子,妾還真給釀出來了。」
「你的興趣倒是挺廣泛,卻也並非都是無用的。」陸承煜打趣她。
「那當然了,妾在姑蘇的時候還幹過偷跑出府與同齡女子們偷偷去荷塘里划船的事呢。楊萬里的那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所言不虛,姑蘇的荷塘真真是一樣無際呢。當時妾摘了不少蓮蓬回去,撥出蓮子熬了銀耳蓮子羹,冰鎮過後用來清熱是最好不過,等夏天到了妾可以做給殿下嘗嘗妾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