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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6:01:37 作者: 降雪如絮
零零碎碎的記憶如同天空中閃過的流星,暴雨的下午,我和燊在外面做任務,山洞裡燃著柴火,我望著燊柔軟的捲髮濕噠噠地垂了下來,好像一隻淋雨的小狗。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燊,燊別過頭說我也好不到那裡去。山洞外的雨聲急促而劇烈,我們圍在火堆旁邊,火光搖曳,我們所擁有的只有無限延長的溫暖與寧靜。
我們好像總是少有去談及將來,偶爾說起時又顯得過於鄭重,仿佛將來並不是輕而易舉就可以到達的地方,而是我們需要不斷努力,為之奮進的方向。
太累了,當忍者實在太累了。日復一日的訓練,任務,年少的時光擠滿了訓練場的身影,於是與忍者無關的生活便顯得如此珍貴。
我仔細回憶,將那些時間反覆壓縮凝聚,原本美好的事物全都變成了悲傷的養料。誰死了,誰殺死了誰,那濃烈的血腥味,湛藍的天空也染上了揮之不去的陰影。連帶著每一次的呼吸都如同套上了絞索一般,無法言說。
是的,燊死了。
是的,宇智波被滅族了。
是的,兇手就只是宇智波鼬一人。
是的,唯一的倖存者是宇智波佐助,宇智波鼬的弟弟。
是的,燊死了。
是的,是的……
宇智波燊死了。
反覆確認反覆懷疑,鋪天蓋地的絕望席捲而來,恐懼如影隨形。死的人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人,四歲時遇見他,燊是無關緊要。六歲時認識他,燊是我感興趣的一道題。
七歲時,我們已經是朋友,他會固執地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跳級,以便更早的畢業。八歲時我們一起畢業,當他的手握著我的手時,我發現我已經為他心動。九歲時我們成為中忍,我們開始總是一起去執行任務。
十歲、十一歲,在十二歲時止水死亡,從此我討厭上了宇智波止水。
我以前是對宇智波止水抱有一定好感的,因為他是燊在乎的人,因為他本身也是一個充滿了陽光氣息、溫暖又柔軟的人,但是他在某種程度上扼殺了屬於燊的一些特質。
燊在乎宇智波止水,燊的體術、忍術、幻術、手裏劍這些都隱約有著止水的影子,不是說止水花了多少時間去教導燊,而是燊對於止水的崇拜讓燊下意識地對止水進行模仿。
但這種模仿帶來的影響並沒有過多地體現在表象上,而是以一種更加隱晦的方式出現,就比如燊對於人心的樂觀和天真。由此,他難以接受人心黑暗的一面,於是以消極式的逃避來保護自己內心的純粹。
消極的逃避一件事是錯誤的嗎?我以前肯定會果斷地做出肯定的回答。但是現在,我喜歡燊,也喜歡他天真直白的那一面。發自內心地想要去相信別人沒有錯,無論發生什麼總是對別人抱有期待沒有錯,儘可能維持自己的自尊去維持身邊的和平也沒有錯。
那麼是誰錯了?是那些總是在辜負別人信任與期待的人錯了。他們卑劣又可鄙,他們利用著人心,又故作高尚善良地警惕著人心。
止水死了,擊碎了燊自我保護的外殼。燊是一個很美好的存在,我總是這樣去認為,雖然這也有可能是源於我自己對於燊的偏愛。止水死了,他才不在乎自己的死會對活著的人造成多大的痛苦,他只是做了他認為他對的事,然後就不留退路地去做,哪怕頭破血流,宛如一個殉道士一般。
十歲,十歲的燊還有兩個月左右就要過十四歲的生日,他死了。
我想要和他一起長大,等他告白。
或許多年之後,我們會一起坐在遊廊上曬著太陽回憶過去,眼前盛開著大朵大朵的向日葵,風吹著鞦韆架在慢悠悠地搖晃。我可能會問他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然後故作生氣地抱怨他曾經朝我扔出的苦無。燊一臉思索,嘆息,他會說什麼呢?畢竟他又不知道那個時候見到的人會是他花費很多時間去喜歡去愛的人。
是的,我想那個時候我會有足夠的勇氣去說出愛這個字。因為那時我們總是能夠確信,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就連死亡也只是讓我們換了一個地方相見。
淚水從眼底滑過,我很久沒有哭過了,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地面上濺起一朵朵地水花,整個人都仿佛失去了知覺。
宇智波族地里漂浮著濃重的血腥味,青石板的街道,印有宇智波族徽的青灰色牆面、繪著花式的紙門,血漬,到處都是血漬,刺眼的紅色,比寫輪眼還要紅的紅色。
這個世界什麼才是真實,或者所謂的真實本就是一場看不見盡頭的幻夢,一切都是虛假的。我想要見到燊,活著的燊,想要和他擁抱,感受他的體溫,和他說話,想要彼此凝視,明確地確認他的存在。
我知道的,是宇智波鼬動的手,但又絕對不止是宇智波鼬。木葉是主謀,宇智波鼬是劊子手。
但是他怎麼能,怎麼能呢?他愛著他的弟弟,所以想方設法留下了宇智波佐助。絕大部分人都有自己深愛的人,絕大部人也都被他人深愛著。他殺了別人深愛的人,殺了深愛著別人的人。
我恨著木葉,也恨著宇智波鼬。
同時,我也無法相信燊真的死了,木葉的動作很快,忍者的屍體都是秘密,火化,什麼都沒有。
「火影大人,我要參與追捕宇智波鼬的行動。」我垂著眸,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