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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47:39 作者: 周蛋撻/前方有個鬼
    宋霽雪:「他今年十八,不是你哥哥。」

    「我今年十六。」常瑤欺負他瞎了, 「理應叫他一聲哥哥。」

    宋霽雪沒法。

    他這會確實看不出眼前少女到底十六還是十八。

    「臨江說你天賦異稟,似乎是真的。」宋霽雪站在原地沒動,任由屋外涼涼夜風拂面撩起衣袂與發,「畢竟你只看一眼便知道那是心劍陣。」

    話裡帶點輕嘲的笑意。

    常瑤裝傻充愣:「心劍陣太過有名,我師尊還在世也常跟我提起,而雲山君本尊就在我眼前,這才會第一眼便認為那就是心劍陣。」

    雖然表現的易受驚無措害羞,腦子卻挺好。

    喜歡裝乖扮弱。這也跟當年那個騙他的女人一模一樣。

    「會用劍嗎?」宋霽雪說這話時骨節分明的五指已握住稚鬼劍柄,出鞘聲起時常瑤說,「不會。」

    一點劍刃光芒微閃,常瑤緊盯稚鬼。

    之前山崖一戰似乎並未見血。

    此時稚鬼劍上戾氣只增不減,全靠雲山君以更強勢的力量壓制著。

    宋霽雪握著劍柄的手卻並未鬆開,他聲調散漫道:「你師父沒教過你?」

    「我師父並非劍修,對劍術一道也沒有研究。」常瑤有點捉摸不透他想幹嘛,跟一個無門無派境界低微的小散修比劍?那也太欺負人了吧!

    「是麼?」宋霽雪低笑聲。

    上一刻還俊雅疏懶,下一瞬就凶如厲鬼,長劍出鞘殺伐之聲響徹這四方庭院,常瑤只來得及驚呼聲「雲山君」,眼裡瞧著宋霽雪斬出的赤心劍招已明白他在懷疑自己,於是並未躲閃,硬是毫無防備地接下這一劍。

    赤心是殺招。

    宋霽雪雖在最後一刻斬偏了些,常瑤仍舊被劍勢擊飛重傷摔倒在庭院白沙地中,唇角血色妖冶。

    於野與任泓感應到殺招時立馬瞬影進來,落後一步的師天顥見倒地的常瑤臉色一沉。

    「雲山君……」常瑤艱難撐起半個身子,捂著淌血嘴角,面容痛苦又茫然地問他,「我是……做錯什麼了嗎?」

    師天顥:「……」

    妹妹好演技。

    於野瞥了眼任泓,無聲責備你不是說他不會砍人的嗎?我就說吧!放人進去小心被砍!

    任泓哎呀叫著上前在常瑤傷處虛點,為她穩住靈息不被激盪劍勢進一步波及,一邊跟宋霽雪說:「阿雪你這就讓我為難了呀,這姑娘跟瑤妹不一樣,她有靈脈的。哪怕容貌相似,但瑤妹是瑤妹,她是她呀,雖然瑤妹很過分沒心沒肺拋下我們,但我們也不能遷怒無辜的人是不是?」

    站在門前握劍的宋霽雪不由聽笑了。

    那笑聲低低沉沉又帶點冷嘲,還有點瘋。

    世人都知雲山夫人常瑤沒有靈脈,因此前幾次假扮她的人為求逼真也都沒有靈脈。

    偏偏這名叫晉舒的少女有。

    因為有靈脈,才能破赤心劍招。

    「你說得沒錯。」宋霽雪收起稚鬼,邁步走向常瑤,在另外三人複雜目光下彎腰把她抱起,「這是我跟她兩個人之間的事,與旁人無關。」

    「霽雪。」「雲山君。」

    於野跟師天顥同時開口,宋霽雪卻道:「叫夏桑依再來一趟。」

    他抱著人往大殿後方禁地走去,其他人難以跟上。

    常瑤演得逼真,說完那話就傷重暈過去,也不知自己會被宋霽雪抱入懷中,更不知會被帶入上雲峰禁地。過重重清幽竹林,石燈散落各處形成巧妙陣法,讓擅闖者難以找到正確位置。

    通往依山而建的竹屋群下是大片櫻花林,此時開得正艷,夜風一過便帶起花雨陣陣。

    屋前水流清澈,好幾座竹製水車緩緩轉動,卷了幾片落花。

    常瑤若是醒著看見這些必然會驚嘆,原來上雲峰還有她熟悉的地方存在。

    這禁地獨山居仍舊是當年模樣。

    一絲未改。

    夏桑依匆忙趕到時只見雲山君抱著人站在竹屋門前,少女半個身子都被他遮掩,環抱的姿態小心翼翼又充滿獨占欲,蒙上黑布的雙眼遮掩了太多情緒,讓人遺憾又好奇。

    不管過多久,只要是與常瑤有關的事,宋霽雪就會有不同程度的失控,變得難以捉摸,這事他身邊關係較好的人都已察覺。

    「先將她放下吧。」夏桑依嘆道。

    雲山君一言不發,隨她進屋後才把懷中人放下。

    「還好打偏了,劍勢卸了一半,傷不及心靈二脈,卻也得養上一月才能完全恢復。」夏桑依柔聲說道。

    宋霽雪問:「她還有別的傷嗎?」

    「這倒沒有。」

    「靈脈完好無損?」

    「完好無損。」夏桑依猜到他的意思,肯定道,「沒有過任何斷裂或是殘缺,與她完全不同。」

    所有人都在告訴宋霽雪要他清醒。常瑤已經死了,死了十年,往後餘生里再也不會重新出現在他面前,那些相似的都是假的。

    假的就是假的。

    永遠成不了真。

    也不准他沉溺在假象中。

    宋霽雪只能無比清醒地承受著再也見不到常瑤的事實。

    時間永遠停留在常瑤對他說了我不愛你這無比殘忍的話的瞬間,愛恨都變得再無意義,只剩下虛無與自我厭棄。

    他到底為什麼要活成這樣?

    常瑤感覺自己又回到了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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