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2023-09-22 06:47:39 作者: 周蛋撻/前方有個鬼
    大妖們需要無咎山的庇護,每一個入山或是誕生與此的妖都與無咎山有所契約,須得聽從無咎山領主的命令,而常瑤是被無咎山接受且承認的新領主。

    無咎山不似崑崙那般仙氣渺渺,幽幽靜美,接連相疊高聳入雲的山勢就已霸氣外露,蔓延千萬里的深深山林危險又神秘,最誘人的是山中河道遍地黃金玉石,迎著日曦和暮光變幻閃耀著。山中偶降大雨時,沖刷的路道山坡沙石下也常伴隨著玉石翻落。

    若是凡人見了定會瘋狂,可這些對妖怪並無太大用處,只當它是隨處可見點綴無咎山的漂亮小玩意。

    常瑤到無咎定山居時已是暮色,人間就快要天亮了。她走過熟悉的竹屋長廊,眼尾餘光掃過依舊慢悠悠轉著的水車,再穿過火紅的楓林小道來到最末尾的一處山崖前。

    山崖邊緣有一座孤墳,立著無字碑。

    妖皇提醒了她,若是不提父親,她差點就忘記今日是父母二人的忌辰。常瑤並不是很在意這個日子,能想起就來看看,沒想起來就過去了。

    只是常瑤沒想到會在這看見她二哥,九尾狐王師天顥。

    青年著紫衣身形頎長,桃花眼似天生帶笑,聽見動靜回首看來,眉眼溫柔,容貌絕世。狐族顏值向來是三界一絕,盛產美人,每一位瞧著都是那麼的賞心悅目或讓人心神蕩漾。

    「阿瑤,你怎麼來了?」師天顥見到常瑤有些驚訝,「不該在雲山修煉嗎?」

    「說來話長。」常瑤懶洋洋地邊走邊道,「大哥把我綁去了妖皇那,他到底哪裡想不開,竟跟在妖皇手下混?」

    話剛說完就有一支黑羽唰地插在她身前攔住去路,日落西沉的那瞬間,身著玄袍的伏燼自虛空踏雲而落,立在師天顥身旁神色睥睨地朝常瑤看去。

    常瑤收斂神色問道:「我砸了他的宮殿,你跟過來興師問罪?」

    「砸的又不是我的殿,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伏燼不屑嗤笑。

    常瑤這才繼續往前走到碑前。

    師天顥無奈發問:「這是怎麼回事?」

    伏燼瞥眼朝他看去,「我也想問問她嫁去雲山是怎麼回事。」

    師天顥微怔,輕扯下嘴角,也稍稍收斂神色。

    兄妹兩個都對大哥有點敬畏。

    見伏燼眉眼間依稀可見的戾氣,師天顥忙道:「當年我也勸過,阿瑤說是為崑崙神山靈氣有助修煉,並非真心所愛,所以我才沒有阻攔。這種事我比你們都懂。」

    常瑤抿唇輕笑,伏燼則滿眼嫌棄。

    狐族情劫最為出名,因為他們情劫總是跟凡人脫不了干係,偏偏一個個都難過情關,要麼死在人間要麼孤獨終老,甚至連修煉意志都消磨。

    上任狐王情劫難得不是凡人,族人們還挺高興,覺得總算沒問題了,卻不想遇上的是無咎山的那隻大妖。

    情劫過後人家瀟灑離去,自家狐王卻丟了一顆心,偏又得不到,最後困於心魔渡劫而死。

    也虧得鳳族那位跟無咎大妖同樣瀟灑,這才沒有生心魔,至今活得好好的,也或許他倆都將修煉排在第一,情愛可有可無。

    所以得知大妖死在那個凡人手中時鳳王才覺得不可思議,惋惜又嫉妒。

    無咎大妖對男人不甚在意,可孩子們卻對她極為親近,這似乎是另一種獨特的血脈關係。師天顥小時候常常從狐族偷跑來無咎山找阿娘跟妹妹玩,矜傲的伏燼則是逢年過節才來。

    師天顥說他懂,不僅是因為身為狐族,也因為他渡情劫失敗了。

    師天顥又道:「何況我這些年聽說雲山君十分寵妻,阿瑤不愛他,但我認為雲山君是真的愛她,就算嫁去雲山也定然不會讓她受苦。」

    伏燼皮笑肉不笑道:「沒看出來你對這妹夫評價還挺好。」

    師天顥無奈道:「大哥,你都承認他是妹夫了。」

    我都沒這麼稱呼過。

    伏燼一個冷眼瞪去,師天顥只當自己什麼都沒說,垂眸看向無字墓碑道:「今日是娘親忌辰,你們都不帶東西來的?」

    伏燼:「我又不是為這事來的。」

    常瑤說:「我看看就走。」

    師天顥嘆氣,無奈地將自己帶來的香燭點上。他做事專注認真,燭火點燃後隨著夜風搖曳。三人看著墓碑靜默,有母親在的幼年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是印象深刻,難以割捨的。

    伏燼也點了一根。

    常瑤去拿時師天顥說:「你得點兩根。」完了遞給她第二根香燭。

    「我剛答應了妖皇,要幫他殺宋霽雪。」常瑤點火的時候漫不經心地說著,「沒想到我連夫妻殘殺這種事都要繼承。」

    師天顥愣然,扭頭去看伏燼。

    伏燼把玩著手中一支黑羽,神色無趣道:「她想從妖皇那知曉那個男人宗門的消息。」

    師天顥遲疑問常瑤:「你為什麼執著於那個宗門?」

    常瑤將香燭插在碑前:「想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這樣。」

    父母的往事妖界似乎一無所知。

    甚至無人知曉白衣劍修的名字,來歷,過去。

    父母相殺,而白衣劍修出水車結界,路過身旁帶來的殺意給常瑤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那恐懼刻入骨髓,偶爾夢裡也能從中驚醒。

    她無法理解那針對自己的滔天殺氣與恨意,夢裡她總是被困在父親的黑劍殺陣中,時刻活在哪怕風吹動她一根頭髮絲就會被萬劍穿心的驚懼。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