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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58:45 作者: 亂世卡
「這個倒是,所以我早跟你們說過,主要是看自己的能力,有能力哪都會要,沒能力,名牌大學畢業將來也沒用。」
這時,更多的人參加進了討論,看來這個話題實在令人關注。
李京泉述苦說:「鍾老師,我們從高中來的有時都覺得後悔了,找工作時,文藝生真的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
「是啊,當時我本來是學理科的,沒繼續讀,後悔死了!」
「什麼叫你們,我們不是一樣!」
「哎呀,那怎麼辦!」
之前還不以為然的鐘凌雲聽到眾人的話越來越離譜,已然從正常的討論變成了一邊倒的悲觀情緒大傳播,她立刻果斷打住,示意大家聽她說,「好了,我其實聽出了你們的意思。這事是這樣的,我剛才也說了,人是什麼起點並不重要,人的一生很長,並不是一個出發點就能決定一生的,關鍵的還是靠自己不懈的去努力、學習,將來在終點上的成績才是結果。其實我作為一個學文、學藝術的過來人,當時我們也有這種體會,國家和學校都比較重視理科,以前還有一句話叫:『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不光是你們,我們當時讀書時也有過這種感覺,就是搞藝術的工作不好找,真要搞得好只有拔尖才行。但是你們也不要氣餒,要自己看得起自己,這種現象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怎麼可能變呢,我們自己都覺得藝術的實用性真的比不上人家理科!」
「是啊,人類進步這麼大全是靠科學技術的發展。」
台下對這種觀點表示了一致認同,而鍾老師卻不以為然,「這個問題,以前我也想過,我不認為兩者有高低之分,而是相互結合的,只是分工不同。理科是與物有關的學科,文科是與人有關的學科,就說現在的唯物一元論明顯就像機器一樣是教條、機械、呆板;而藝術才像人一樣是靈動的、鮮活的。人是活的,是有血有肉的,不是機器,不是冰冷的石頭。只能說數、理、化是開拓世界,提高物質生活水平的好學科,但對於樹人,創造精神世界來說卻不起作用。塑造一個人的人格、價值觀、世界觀、情懷、眼界必須由人文藝術來完成,這些綜合起來又進而決定了一個人的精神境界和成就的高低,是吧!人用主觀能動性探索世界、開拓世界,主觀能動性就是人精神世界的反映。再說咱們的創新力,創新力是人類不斷前進的動力,而創新力是什麼,創新力也明顯不是死沉的、機械的,而是活躍的、靈動的。所以藝術塑造人,數理製造物,最終萬事還是得由我們人自己去完成,對吧!比如,歐洲文藝復興對整個現代文明社會形成、科學體系建立就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具體的情況你們可以自行查資料,我就不展開了。那你們覺得文科、藝術有沒有用呢?」
「有用!」
「有!」
「嗯。」
鍾老師又繼續補充道:「我認識很多搞藝術的就自己創業,現在社會上對設計相關的人才需求量很大,你們只要自己有本事,就不用擔心了,行吧!」
聽完鍾凌雲的一席話,人們點著頭,紛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這是個他們從不曾深究的話題。
第九十一章 第二次旅程
國慶過後,距離霜降還有一個來星期時,南方的秋意開始漸濃了起來。在這丹桂飄香,蟹肥菊黃之際,考察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眾人從長江以南乘火車北上,卻不知如何,那炎熱的天氣又殺了個回馬槍。老綠皮火車的硬座車廂里沒有電扇,完全靠窗外的自然風來降溫,但偏偏這風是熱的,搞得這些細皮嫩肉的學生個個都像蔫了的黃瓜,還沒得半個小時就都沒了言語。幸好車外的景色不錯,看著看著,心靜便自然涼了。
窗外是滿目的稻穗金黃,零散著些悠閒的耕牛點綴在其中。再看田野之上,無端的生出大片的雲來,專注來看,那雲就如開起了展覽。湛藍的天空上,首先進入眼帘的是一朵雙生蘑菇狀的巨雲,它輪廓有至,明暗分明,占滿了整個視線,像極了爆發中的原子彈,層層摞摞直衝天盡。陽光從它頂方直射下來,如夢似幻,令人恍惚的覺得世界上如果真有神仙的話,一定就住在這朵雲的頂端。火車再開了一段,雲更加的多了,且分成了三層:第一層很薄很稀,非常像霧氣,卻飄的很低,好像站起身來就能夠著;中間這層數量最多,有的像棉球、有的像柳絮、有的像飯糰、有的像一撮石膏捲髮、有的像有的像野獸的抓痕、有的像人、有的像物,應有盡有,意無止境,讓人驚嘆自然的創造力和想像力;最後一層的雲很高很遠,清清淡淡,若隱若現,時有時無,令人遐想不斷。火車再往前去,更是奇出不窮,就像是進入了雲的老巢。忽然,一朵白色的翻天巨浪迎面撲來,翻滾之中濺起了無數的浪花,浪的盡頭是被夕陽染紅的遠方。
火車開了一夜,過了秦淮線後,地勢徒然變得平坦了,空氣也霎時乾燥了起來,地理風貌更是大為改觀。無論是氣候、植被、土壤、農作物與南方都有所不同。蟬不聲,鳥不鳴,樹丫殤,秋草黃,這裡的萬物已經開始凋零,大地呈現出一片蕭瑟肅殺。正是這樣,第一次從南方來的人才對這曾經的中原地帶充滿了新鮮感和好奇心。
火車又不知開了多久,等考察隊伍終於下到達北京西站時,眾人立馬跳出了舟車勞頓帶來的疲憊感,從條條死蛇重新變得生龍活虎起來。更好的消息是,有人接站。接站的是個高個子,瘦瘦條條的,一副老北京的樣子。他是張老師以前的一個學生,也是藝術學校畢業的,來這說有快十年了。這個人姓陳,名俊,和班上的「紅中」名字一模一樣。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他的女朋友,這女的長得挺漂亮,大致的輪廓與鍾凌雲有些神似,但更為細條,更為高挑。她說著一口北京腔調的普通話,也不知道是不是本地妞,但後來從張老師和他們的交談中才得知,她和陳俊也來自同一個地方。雖說陳俊是張老師的學生,但看上去年紀與張老師相仿,可能就是鍾凌雲和他們這種年齡的差別。路上,陳俊除了跟張老師敘舊外,還會為眾人介紹沿路的名勝古蹟,有時也會在就業擇業方面「點撥」一下這些個小師弟師妹們。最後,車開進了北京師範大學,在一個招待所停下了。陳俊說因為自己和北師大有些業務上的關係,所以在這安排起來比較方便,而且學校里的招待所相對便宜和安全,對於這個安排,張老師非常滿意。辦好入住手續,安妥了眾人,陳俊邀請張老師同赴一個老鄉飯局,張老師以放心不下學生的理由推辭了,陳俊也沒再多說,又和張老師聊了一會後,便和女友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