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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58:45 作者: 亂世卡
    小組人馬隨王秋赦一起來到他「吊腳樓」的家中,李國香見到王秋赦一貧如洗的家後,踩著樓中的爛地板說道:「同志們啊,這就是現實啊,解放都十四、五年了,而我們的『土改根子』王秋赦,他們並沒有徹底翻身,這是什麼問題?不抓階級鬥爭,不搞運動,怎麼得了?」

    聽到從外面傳來了一陣陣的鞭炮聲,李國香奇怪的問:「咦,鎮子上有什麼活動?」

    王秋赦回答說:「哦,是胡玉音家裡搬新房,很熱鬧,有酒有肉,李組長走啊,咱們去啊!」

    李國香陰下臉,「胡玉音,那個賣魚豆腐的?」

    王秋赦笑嘻嘻地道:「就是她,我不是接你們早就去了。」

    到這,畫面最明顯的就是李國香那雙深深嫉恨的眼神。

    「要出事!」胥夢脫口而出。

    轉瞬,明快的鞭炮,歡樂的笑語接替了畫面,胡玉音被眾星捧月,酒後的暈花開滿了宴席,喬遷新居的喜悅感染著每一個人。

    事後,李國香悠悠地穿過小鎮街道,來到胡玉音的家門口,她不可思議地打量著這棟新房,當她見到門口貼著「勤勞夫妻發社會主義紅財,山鎮人家添人民公社風光」的對聯時,眉頭更緊、更深了。

    進入胡玉音的家,與胡玉音一陣寒暄後,李國香終於攤牌,她把胡玉音的生意帳給詳算了一遍,嚇得胡玉音為之一變,連忙說:「我們是有營業證的。」而李國香不慌不忙又把這新房的宅基地原是土改根子王秋赦的;新房門口的對聯是出自反動右派秦書田的;又把糧站主任谷燕山向她售賣大米的事實一一闡述。胡玉音聽到這立刻解釋道:「那不算是大米,那只是些碎米谷頭子,鎮上很多人都在那買了去餵豬。」李國香笑道:「別人買去餵豬還是賣回給國家,而你呢,把碎米谷頭子變成了商品,肥了自己。」她又接著說:「糧站主任谷燕山一共賣給你是一萬一千八百八十斤大米。」聽到這個數字,胡玉音激動得想要辯解,卻又有口難辯,只急得不知所措,而李國香笑著離開了。

    當晚,李國香召開了全鎮大會,第一項步驟就是把秦書田給叫到台上進行批鬥。秦書田被王秋赦推搡到台上後,李國香指點道:「這就是芙蓉鎮大名鼎鼎的秦書田——秦癲子,對於這個階級敵人,你們恨不恨他!特別要問一下我們的國家幹部,秦書田是香還是臭呢?此人,在57年借收集民歌編寫反封建歌舞劇為名,向黨和社會主義發動了猖狂的進攻,是一個罪行嚴重的右派分子。被開除歸鄉,監督勞動改造。可讓人不解的是,這街上、牆上、操場上的宣傳標語居然都是出自於這個反動右派的手筆。」整個過程秦書田都低彎著身軀,頻頻頷首。之後李國香又含沙射影,暗指鎮裡有黨員幹部喪失階級立場,才導致讓一個反革命右派主導了全鎮的宣傳大權,嚇的坐在台下的黎書記——黎滿庚一家心驚膽戰。接下來,李國香不點名、不道姓,暗指鎮上有攤販建的新房比解放前兩家最大的鋪子還要氣派,並公開了這家攤販兩年來的純收入是六千六百元,引得台下居民一片譁然。還指出是有國家幹部暗中支持這家攤販。這時,群眾議論紛紛,台上的小組成員進行制止,要求肅靜。然而,糧站主任谷燕山突然站起,大叫一聲「上茅房!」引得台下鬨笑起來。李國香板起臉,怒目相向,卻又無可奈何。而台下的胡玉音和桂桂早已經魂不守舍。

    是夜,胡玉音和桂桂開始商量應對。這桂桂原是忠厚老實的人,平日裡和胡玉音夫妻恩愛,所有大事都由得妻子做主,可今日見大會上那仗勢,知道大禍臨頭,便提出把房子賤賣,以躲了這場風波。可胡玉音哪裡肯依,臭罵桂桂道:「放屁,你真是沒出息的東西,憑什麼我們起早貪黑,辛辛苦苦的就不能住新房子,我才不信命。」心疼妻子的桂桂與胡玉音抱頭痛哭,喃喃道:「玉音,只要有你在身旁我就什麼都不怕了,要飯討吃都無所謂。我全聽你的,你就算讓我去殺人,我也去!」此話一出,胡玉音更是抱緊丈夫一陣責罵和痛哭。

    看到這,胥夢心想:「正常的很,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怕什麼怕!」

    兩人一通商量,決定先把一千六百元存錢交於黎滿庚保管,胡玉音暫時到桂桂遠房親戚家避一段風頭。

    故事再次展開。原來,這黎滿庚竟是胡玉音的初戀,因胡玉音的母親在解放前做過妓女,所以胡玉音的「出生不好」,而黎滿庚是黨員,又是退伍軍人,當時他們談戀愛時,遭到了組織上的堅決反對。為保留黨籍與前程,黎滿庚主動和胡玉音分了手。肝腸寸斷的胡玉音之後碰上了現任丈夫桂桂,後來與黎滿庚便以干兄妹相稱。因黎滿庚心有愧疚,又或許心有流連,平素里對胡玉音是關愛有加,胡玉音也早已放下,對這位乾哥哥十分信任。

    這黎滿庚受了胡玉音的委託回到家中,卻是寢食難安,剛被新來的工作組在全鎮大會上指桑罵槐的斥責了一頓,已然就要被扣上大帽子,現在又接了這麼個燙手山芋,心情更如火上澆油,進退難斷。當夜,黎滿庚靠在床頭無法入睡,妻子問他何事,他實在忍受不住,便把胡玉音委託之事說了一遍。黎妻子本就素來懷疑兩人關係不軌,聽黎滿庚這麼一說,更是醋意大發,竟和黎滿庚大鬧起來,直至廝扭在一起。半夜時分,三個孩子的哭聲和打罵聲混成了一潭。黎滿庚本來壓力就大,這麼一鬧更是無法自制,發狂似的自殘自虐,妻子勸住,慘聲道:「滿庚啊,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把錢交到工作組啊,不然我們的家就全完了,你不為我和自己想,也要為三個孩子們想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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