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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智抬眼問冷子明，「你究竟清不清楚你爸是做什麼？」

    冷子明淡然回道：「如果沒猜錯，洗個黑錢是副業，主要是幫你們除人吧？」

    李智點點頭，「想往上爬，必須有錢，靠明面是不行的，只能暗地撈錢，可撈錢是有風險的，這個過程會出現各種障礙，你父親就是專門除掉這些障礙的。當然，也有人找他幫忙除掉情婦什麼的。」

    「這跟樂啟東有什麼關係？」

    「我是聽你爸說的，樂啟東開發了一種工藝，無fèng銜接鑽石，也就是可以將鑽石切開再完好無損的補上，外觀一點看不出來。」

    冷子明一驚，真相比想像中的驚人。

    「這項工藝只有樂啟東會，所以，樂啟東不是冷建國殺的。」

    「什麼意思？」

    「我這麼說吧，那顆鑽石里有一張透明的數據卡，裡面有冷建國這些年所有交易的詳細記錄，冷建國為了保命讓樂啟東做出這麼一顆鑽石，只有樂啟東能打開，那麼，冷建國怎麼會殺了他呢？殺了他豈不是就毫無意義了？但是……」李智猶豫一下，繼續道：「我聽說還有個人能打開鑽石……說是樂啟東的兒子……」

    冷子明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冷建國這些年不真正的痛下殺手，而是單純的找鑽石，因為如果樂安和米偉中有一個人能打開鑽石，他就能夠重拾曾經失去的一切，這麼大的誘惑讓他不敢輕易下手，可是後來，冷建國發現樂安對鑽石的事情並不知曉，也就是樂啟東的兩個兒子都沒有打開鑽石，既然如此，那不如永絕後患。

    可是……冷子明突然想起婁遠平的話，『不要讓太多人知道米偉的存在……』，還有米偉不穩定的精神狀態……冷子明好像抓住了些什麼，他不確定，但確實有強烈的違和感。

    「那究竟是誰殺了樂啟東？」冷子明問道。

    「我哪知道！我也是被無辜卷進來的！我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李智一拍大腿道：「當年芳菲的媽偏逼著我離婚，我這是□□呢，前途無量，怎麼可能因為個情婦毀了自己的仕途，我上面的那位把冷建國介紹給我，說他能幫我解決。」

    「我爸是怎麼解決的？」

    李智搖搖頭，「反正我是再也沒見過那女人。」

    「你就沒有絲毫的擔心？」

    李智一臉坦然，「擔心？怎麼可能！我都煩死她了！別的女人都老老實實的，她偏給我整出個孩子！你說隔應不隔應！」

    冷子明覺得李芳菲也是可憐人，或者說，像他們這種家庭生長的孩子多半都有這樣的遭遇……

    李智道：「本來這事就這麼結束了，誰想冷建國又整出這麼個鑽石，讓我領導給知道了！他讓我處理，還威脅我說，冷建國手裡也有我的資料，我們一根繩上的螞蚱，真要出事，誰也跑不了！」

    「我沒辦法啊！正準備找人處理呢，結果樂啟東就出事了！我心裡還慶幸呢！真特麼走運！沒了樂啟東，冷建國就是有那顆鑽石也奈何不了我們。可是……沒想到啊……沒想到，我知道的太多了，被擼下來了，提前退居二線！」

    冷子明心裡罵道，活該！

    李智哀嘆道：「我現在也迷糊了！這事太亂了！樂啟東他兒子怎麼又蹦出來了！你說他到底會不會那手藝？」

    冷子明陰陰的瞅著他，「你什麼意思？還想翻身？」

    誰知李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誰能打開鑽石，這天下就是誰的！」

    ……

    冷子明將手裡的錄音拷貝交給李智，讓他用這個保李芳菲，冷子明還承諾，樂安也會提出和解建議。

    「那……你爸？」李智的潛台詞是，你小子要把你爸送進去？

    「對」冷子明像是知道李智的心思一樣回答道：「他待在裡面更安全。」

    李智一尋思，還真是，要不自己也進去得了！

    李智剛走，樂小胖就從裡屋出來，剛剛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你怎麼想？」冷子明問道。

    樂小胖皺著眉，「大偉……大偉要是能打開的話，他不會瞞著我的。」

    冷子明道：「還記得我跟提起我哥十二歲的那件事嗎？有沒有可能米偉下意識會關閉自己的記憶？也就是暫時性失憶？」

    樂小胖沒了把握，大偉的精神狀況一直不好，這事也不是沒有可能，現在回想，大偉的失眠症，夢遊症，還有哮喘病，都是從五年前突然發作的，也就是五年前發生了什麼連他都不知道的事情，讓大偉的精神一瞬間崩潰，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

    就這樣，小胖咖啡店在關門一個月後再次開店，一切似乎又回到往日的平靜……

    ☆、下卷（一）

    下卷（一）

    一切發生的都那麼突然，只在一瞬之間……

    樂小胖像往常一樣鎖好店門，米偉壯木訥的握著他的衣袖安靜的站在一旁，冷子明的車正在馬路對面等待……

    這時，米偉壯突然瘋了一樣的抱住樂小胖，『砰----』眨眼間，他便倒地不起，鮮血，慢慢的從他身下流出，沾濕整個衣襟，樂小胖頹然癱坐在地，四周聽見聲響的人們詫異的聚集過來，冷子明立刻撥通急救電話，「餵？120嗎？快！這裡有人中槍了！」

    搶救進行了四個小時，醫生說還好沒有傷及性命。

    樂小胖像傻了一樣的倒在冷子明懷裡，是他招來的禍事、是他應該受到的傷害，卻次次被米偉壯承擔下來，樂小胖自問，是不是正因為如此，他才肆無忌憚？他才真的察覺不到危險？樂小胖覺得自己很陰險，用大偉的生命來完成自己的願望，他怎麼能這麼自私？

    冷子明低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

    樂小胖面無表情道：「有人想殺我，除了冷建國，除了李芳菲，還有人想殺我……是我的錯，是我害的大偉，是我的錯……」

    冷子明摟著渾身冰涼的樂小胖道：「我們……出國吧，再也不回來了好不好……」

    樂小胖抬起頭，道：「大偉的傷一好，你幫我把他偷偷送出國，我不走。」

    冷子明心急如焚，「不行！你留在這裡就是靶子，你必須跟我走！」

    樂小胖搖搖頭，「子明，我寧可死都不想再傷害你和大偉中的任何一個，你們對我而言是最親的人，大偉繼續跟我在一起一定還會出事，我必須送他走，但我也不能答應你的要求，我不想讓你這麼多年的努力付諸東流。」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這麼多！你為什麼不考慮考慮你自己的安危！你如果出意外我怎麼辦！我告訴你樂安，今天我冷子明在這裡發誓，你如果去死，我絕不獨活！」

    「我不會死的……」樂小胖淡淡的道：「我大概猜到是誰在背後操縱這一切了……我們所有人，都是那個人網上的餌食……」

    樂小胖話音剛落，只見冷子峰冷著臉走過來，「他怎麼樣？」

    冷子明道：「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但還是要繼續觀察。」

    冷子峰道：「明天，把他轉到我們醫院。」

    冷子明一愣，樂小胖卻冷靜的回道：「好。」

    ……

    經過這次事情之後，本來就病病殃殃的米偉壯比之前更加嚴重，沒人知道他當時是怎麼發現遠處有□□，他不再說話，也不表達，像個木頭人一樣整日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冷子峰但是顯示出少有的柔情，他經常來到病房，陪著米偉壯呆坐，坐到不得不走為止。

    冷子明說冷子峰對米偉壯是真心的，只是他愛的方式與別人不同。

    樂小胖問，「如果他只有這唯一的選擇呢？」

    冷子明只稍看樂安的眼神，就明白他的心思，「也許吧」

    「錢和權力真是好東西啊，叫我爸那種不夠聰明的人也生出貪意，結果呢？唉……我有時挺埋怨他……」

    冷子明環住樂安的腰，「就像漩渦，外面的人都以為裡面有寶藏，而裡面的人卻早忘了初衷只想奮力逃脫，冷老頭也好，婁叔和溫姨也好，還有李智，他們說到底都是在不停的死循環，用後半生去彌補前半身留下的問題……他們真的安安心心用過那些錢嗎？還是真的從名利雙收中獲得過幸福？」

    「一樣也沒有……」樂小胖淡淡的答道，「所以我才討厭，討厭貪婪……」

    「所以你才是最貪的！」冷子明寵溺的笑笑。

    「哪有？我貪啥了？」

    「你貪的就是他們得不到的……」

    ☆、（二）回憶

    （二）回憶

    冷子峰天天坐在米偉壯對面，米偉壯望著天，他望著米偉壯的側臉。

    終於有一天，米偉壯定定的轉過臉，兩人依舊相對無言。

    時間在這靜謐的空間裡飛速流逝，一分一秒都吞噬著彼此的心。

    「你……」冷子峰突然語拙，想好了千萬話語都堵在嗓子裡無法湧出。

    「我很好……」米偉壯的聲音如遊絲般羸弱，就像他整個人的狀態，讓人感覺不抓住就真的要飛離這個世界。

    「對不起……上次的事情，這次的……很多很多……」冷子峰略低下頭，他是真心實意的認錯。

    米偉壯臉上露出一絲罕見的微笑，他搖搖頭，「是我忘記了……才讓你過得這麼累……」

    冷子峰皺眉，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米偉想起來了！

    「大偉……你……想起來了？」

    「你怕嗎？冷子峰。」

    「我怕！」冷子峰的眼神里憂心忡忡。

    「呵呵……你也會怕……真有趣……」

    「大偉！聽我說，離開這裡，明天就離開，什麼也別說！什麼也不許你說！」

    米偉壯再次將頭轉過去，沉默的望著窗外……任憑冷子峰說什麼，他都好像沒有反應一樣……冷子峰嘆了口氣，走出病房……

    ----

    冷建國鋃鐺入獄，他名下的樂家的別墅也被拍賣，冷子明聽到消息立刻花重金以樂安的名義拍下，就這樣，曾經的家又回到樂安的手裡，只是物是人非，就算宅子回來了，人也回不來。

    別墅內部已經破舊不堪，冷建國把能拆的能挖的全都倒騰個遍，一無所獲後也懶得照顧，空置多年，內部的景象十分凌亂破敗。

    樂小胖看著這光景只是笑了笑。

    冷子明安慰道:「我明天就找人來重新布置。」

    樂小胖搖搖頭，「不用了，就這麼放著吧。無論我還是大偉，大概都不想再回到這個家了。」他緩步走到散了架的沙發旁，「我爸，就死在這……」

    「對不起……」畢竟是自己父親做的孽，冷子明除了道歉無話可說。

    「與你無關，萬事的因果很難理清，看起來是鑽石的錯，可往前說卻因為我爸賺錢的方式不對，再往前說是因為有了我，我爸才想賺錢，這之前呢？是因為他和我媽的相愛……」樂小胖苦澀的笑著，「說到底，自己挖的坑最後還是自己跳，子明，終有一天，你我也會掉入自己給自己挖的陷阱里……」

    冷子明上前用力抱住樂小胖，半開玩笑的道:「只要能跟你掉在一個坑裡，我覺得也很好。」

    「呵呵----傻瓜！」

    冷子明收回手，放在樂小胖的肩膀上道:「那你打算怎麼處置這棟別墅？」

    「就放在這裡吧，原封不動的放著，直到有一天，我能夠坦然自若的走進來，能夠放下過去重新面對自己，那個時候，我希望給自己留一個歸處。」

    「我就是你的歸處。」冷子明眼裡滿是深情。

    「傻瓜！有些東西只能自己給自己，別對我這麼執著……如果有天我----」

    冷子明強行捂住樂小胖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冷子明冷著臉，用命令的口吻道:「沒有如果，就是有，我還是那句話，我不獨活！」

    「可你也不能只為了我而活，你的命是你自己的。」

    「正因如此，所以我有選擇的權力，我也可以軟弱，我也有權放棄，這就是我的決定。」

    樂小胖笑吟吟的看著他，「你果然是傻瓜！」

    冷子明突然想撒嬌一下，問道:「如果我不在了你會怎樣？」

    樂小胖無所謂的聳肩道:「好好活著唄！」

    冷子明撅起嘴，「你就不能應個景，也說句生死相隨。」

    「那是傻瓜才會做的事，我又不傻。」

    「哼哼……」

    此時的樂小胖心裡十分糾結，冷子明的話沒有絲毫虛假，如果自己出了事，冷子明很有可能兌現這個一廂情願的承諾，然而。這不是樂小胖想看見的，再或者說，這是他最怕看見的，自己身上背負著另一個人的生命，這樣的重量會讓人舉步維艱……

    冷子明卻一點也不生氣於樂安的回答，事實上，樂安不知道，這是他五年前就深埋心底的話，他沒說不代表沒想過，從小到大，他目送了太多人的離去，所以很自然的，當他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會問自己，如果眼前的人不在了，他能否有勇氣繼續生活，五年前的答案就是不能，五年後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