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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33:51 作者: 謝小十八
    陳筱杏的眼睛早已死寂一片,沒有了光芒。

    她偏頭,對著路晴,用口型說了兩個字。

    「拍照。」

    路晴的動作一僵。

    陳筱杏用口型再次重複:「拍照。」

    路晴驀地明白她的意思,拍照留證,成洋會進監獄。

    她抖著手,將手機伸進房內。

    路晴閉上眼,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

    隔天見到陳筱杏和周添在一起時,被周添厭惡的恐懼感油然而生,她怕陳筱杏把事情告訴周添,她會瘋的。

    她真的會瘋,她不是故意的。

    路晴把手機還給陳筱杏之前,說:「這是交易,那天晚上的事你一個字也不能說出去。」

    她自私地又拉著周添演了一場戲。

    路晴想,一切都會好的。

    等成洋被陳筱杏送進監獄,周添就自由了,而他也會屬於她。

    路晴沒有想到,陳筱杏拍照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讓周添有籌碼威脅成洋,她根本不想公之於眾。

    當天晚上,她做了噩夢,她夢見陳筱杏痛苦不堪的模樣,整夜的折磨讓她痛不欲生,羞恥感和愧疚感讓她睡不著。

    路晴崩潰地大哭。

    4月30日,她找周添說明真相。

    她還沒開口,陳筱杏一躍而下,死在了她面前。

    這是她一輩子的孽,她在餘生中只能帶著愧疚,日日忍受煎熬。

    ……

    當一切都結束時,溫時寧看著周添毫無生機的眼睛,心臟驀地一跳。

    這個少年像沒有了期盼,絲毫沒有想活著的想法。

    她阻止了易禾煦想要抱她離開的動作,眼神懇求他等一等。

    男人盯著她受傷的手,冷冷地吐出幾個字:「三分鐘。」

    溫時寧連忙點頭,偏頭看向周添,她疲憊地嘆了一口氣,啞著聲問道:「你知道夾竹桃的一個小故事麼?」

    周添機械地轉過頭,眼神無光,只是靜靜看著她。

    「據說在開始的時候,夾竹桃都是白色的,有個美麗的公主很喜歡夾竹桃,便在自己的宮殿裡種滿了夾竹桃。後來公主愛上了自己的家臣,但是遭到家族的反對,公主想要和家臣私奔,但是公主無意間知道家臣不是真心愛著她的,只是為了利益,公主傷心欲絕,便在夾竹桃下自殺了,血染紅了樹根,花變成了粉紅色,而公主的怨念變成了毒,隨著夾竹桃生長。」

    她看著周添痛苦不堪的模樣,緩緩說道:「這是我聽說的版本,我和杏子說起時,杏子卻認為,公主不是恨著家臣,她是為了不連累他的前途,才會自我犧牲。」

    「那多奇怪,她的怨恨還是變成了毒。」

    溫時寧笑了:「你知道杏子怎麼回答嗎?她說,也許公主只是不甘心,她只是喜歡一個人而已,卻難得仿佛天底下所有人都認為她犯了罪無可恕的律條,所以她只是用最壯烈的方式讓她的愛人記住她,讓別人畏懼她,而她的生命隨著夾竹桃會一直陪愛人走下去。」

    周添抹了把臉上的眼淚,聲音哽咽:「她一直都這麼天真,卻也最自私。」

    天真地把這條命給了他,自私地讓他一輩子都要負重前行。

    溫時寧點頭:「我也覺得她自私,估計這一輩子我們都忘不了她。」

    「但是杏子向來心軟,」她歪頭說道:「她不會允許你這一生都愧疚,所以你心裡有她的一個小角落就可以,好好學習,考上一個大學了卻她的心愿,好好活著,那就夠了。」

    周添抬起頭,眼睛裡泛著晶瑩的淚光,他紅著眼眶笑道:「我會的。」

    他會小心地把她揣進心底,好好活著,帶著她的那一份。

    ……

    警笛聲響徹金街,行人也大抵知道,今晚是個不眠之夜。

    已過了凌晨十二點,新的一天。

    夜裡仍舊泛著涼意,她緊了緊身上溫熱的外套,只伸出一隻手讓身邊的醫生處理傷口,眼睛卻不自覺地瞥向身邊被陸警官訓斥的男人。

    周圍亂糟糟的,警察都在收尾,不斷地有人從救護車旁邊經過,但溫時寧就是覺得這裡安靜的可怕。

    她的監護人在千鈞一髮之際,直接搶了警察的配槍抵在了人家的腦袋上。

    想想都刺激,想想……溫時寧都覺得,自己大抵是要完蛋了。

    陸警官倒是很生氣地在訓人,但對面的男人一臉漫不經心,把玩著手上的懷表,絲毫不在意。

    等人家停了一下,便抬頭淡淡問道:「說完了嗎?」

    溫時寧都替陸警官感到無奈,所以當事人直接掉頭走了。

    他低頭捉住溫時寧偷看的目光,將懷表的蓋子合上塞進褲兜,便抱臂堵在她面前一言不發,等著醫生把她的傷口處理完。

    溫時寧懊悔地低著頭,想著有什麼理由混過去。

    她死也想不到,今天發生的事,他會在現場,真是見了鬼了。

    旁邊的女醫生綁好繃帶,直起身子:「傷口有些深,縫了七針,注意不要碰水,明天再來醫院換藥檢查一下情況。」說罷揮揮手,示意可以離開。

    溫時寧捧著手臂從救護車上下來,身上披著的黑色風衣便順著站直漸漸裹住全身,只露出一截小腿。

    她有些忐忑地站在他面前,仰頭尷尬地笑笑:「這麼晚了,我們回家休息吧。」

    男人低著頭看了眼她諂媚的表情,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溫時寧抿緊唇,緊緊跟在他身後。

    因為外套給了她,他只穿著一件白色襯衫,走動間,可以看見有力寬闊的肩膀和線條漂亮的腰線,一雙大長腿明明踏著穩定有力又不太快的步伐,但天生的差距就讓溫時寧跟的很辛苦。

    她喘著氣,忍不住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前面的男人驀地停下。

    溫時寧又攥緊了些,低著頭小聲說道:「你走太快了。」

    易禾煦回頭看向她包著紗布的右手,終於忍不住直接拉住她的左手手腕,攬著她的肩膀,一把將人推至巷子的角落牆壁。

    他堵在她身前,左手小臂撐著牆,身子彎下來直直地和溫時寧對視,察覺到她的掙扎,他伸手攬著她的腰固定住,不耐煩地低低說了句:「給我站好。」

    溫時寧條件反射地貼緊牆壁,不敢再動,心裡一咯噔往下沉,只覺得要完。

    易禾煦瞧見她眼神飄忽,明顯在走神想辦法,不禁冷冷笑道:「編好解釋的理由了嗎?」

    「還沒我……」溫時寧順著他的話開口,頓時一閉嘴,欲哭無淚。

    他收回說這小奶貓聰明的話,簡直蠢到不行,蠢到哭。

    眼前的小孩低著頭不肯抬起來,耳尖在一點點的冒紅,易禾煦收回攬著她的腰的手,轉而抬起她的下巴,驀地就看見了她滿臉通紅的樣子,眼眶還泛著紅圈,看起來可憐地不得了。

    易禾煦的視線一頓,眼底的情緒頓時深邃地看不見底,許久,他的大拇指磨了磨她的下巴,語氣喑啞,卻嚇唬人:「別以為裝可憐就可以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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