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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53:35 作者: 阿司匹林啊
    直到eleven開始發狗瘋,跑到他身邊,咬著他的衣服,拽著他站起身,把他引到這裡,看趙南霜在坑裡挖土。

    她是被人耍了。

    寇莊路有兩個不靠譜的朋友,總愛開一些不合時宜的玩笑。

    趙南霜的臉色變了,周遲譯就沒再說什麼,土坡很陡,邊緣的石子還在往坑裡滑,她下去容易上來難。

    「拉你上來?」

    「用不著。」

    趙南霜拍拍衣服上的泥土,繞到另一邊,先邁出一隻腳,踩了踩,把泥土踩實了再邁下一步,但實在太滑了,即使手腳並用,累出一身汗,她也還在原地。

    隱約間,她好像聽到了笑聲。

    他是不是在笑話她?

    她就不信,沒有他的幫忙,她會上不去。

    一次,兩次,無數次……

    體力都快耗盡了。

    施工場地周圍都拉了圍欄,正常人都會遠離這裡,趙南霜無奈地嘆了聲氣,難道她要喊救命嗎?還是去求周遲譯搭把手?

    人固有一死,但不能社死。

    但凡是個正常人,長了腦子,都不會無緣無故跳進這麼大的坑裡,而且還出不去了。

    eleven往周遲譯身邊湊,想讓他陪它玩球,它不知道扔球撿球的遊戲是不是很幼稚,它只是想自己的主人陪它玩它喜歡的玩具。

    「沒收了,一個月不能玩,」周遲譯把球塞進兜里,扭頭看著站在坑裡生悶氣的趙南霜。

    她已經原地不動站了十分鐘了。

    管它什麼流星,趙南霜此時此刻只想下山,她猶豫再猶豫,腦袋裡天人交戰,最後才不情不願地回到剛才的地方。

    趙南霜低頭看著腳尖,輕聲叫他的名字:「周遲譯。」

    他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嗯?」

    「拉我一把。」

    「用不著吧?」

    趙南霜:「……」

    她就知道她不應該開這個口。

    趙南霜閉了閉眼,準備喊救命。

    「手給我,」周遲譯彎腰,朝她伸出一隻手。

    和昨晚在水池邊一樣。

    趙南霜也顧不上面子不面子的問題了,抓住他的手,一隻腳踩在土坡上,突然想起昨天下午在魚池邊的事,正要暗暗使勁兒的時候,周遲譯捏了捏她的手。

    周遲譯不緊不慢地說:「我如果下去了,可就只剩下這條狗了,你覺得它能拉你上來?」

    ……不能。

    趙南霜放棄了報復的心思。

    被拉上來之後,她轉身就準備下山,eleven跑過去,咬住了相機的背帶。

    周遲譯說:「來都來了,等等看吧。」

    趙南霜不知道相機的背帶有什麼好,這狗這麼愛咬,給它算了,「不想浪費這個時間了。」

    「人生那麼長,浪費一個晚上不算是蹉跎光陰。」周遲譯慢慢往回走。

    他的位置周圍很空曠,沒有視線死角,躺下來,整片夜空都在眼前,仿佛觸手可及。

    音樂聲停了,是旁邊那群人帶上山的音箱沒電了。

    過了一會兒,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趙南霜在距離他兩米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周遲譯好意提醒:「eleven在你腳邊的位置撒過尿。」

    趙南霜:「……」

    她嫌棄地把腳縮回去,想了想,還是覺得換一個地方比較好,往周遲譯那邊挪了一點。

    周遲譯把墊在腦後的外套扔過去,又順手遞給她一隻耳機。

    趙南霜把外套鋪平,躺在上面,兩個人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晚風清涼,流星出現的時候,像是落在海水裡的一簇火星子,耳機里剛好響起一首十年前的老歌:

    夜空的花

    散落在你身後

    幸福了我很久

    值得去等候

    於是我心狂奔

    從黃昏到清晨

    不能再承受

    ……

    我縱身跳

    跳進你的河流

    一直游到盡頭

    那裡多自由

    我許個願

    我許個願保佑

    讓我的心凝固

    在最美的時候

    ……

    流星到來,人群里傳來一陣一陣驚喜的歡呼聲。

    爬山流汗,腿疼腰疼,被蚊蟲咬,掉進坑裡,在這一刻都是值得的,流星這麼美,轉瞬即逝,其他人都在許願,趙南霜卻悄悄側首看了身邊的人一眼。

    沒有人發現。

    除了一條狗。

    但沒關係,小狗不會說話,不會戳穿她的謊言。

    天氣預報再次失誤,這一晚並沒有下雨,看完流星的人陸陸續續下山,趙南霜躺在地上聽著音樂睡著了,早上五點半,被周遲譯叫醒,在山頂看了一場日出。

    霧氣未散,世界還是暗的,起初天邊只有淺黃色的光暈,漸漸地,變成了橘黃色,再慢慢變紅,雲層不再是遮天的幕布,溫柔又肆意,六點二十分,太陽升起來了,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雲層被染成了粉色,山川樹木也被鍍上了一層浪漫的柔光。

    大自然壯闊的美讓趙南霜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走到距離太陽更近的地方,eleven跟著她,也靜靜地看著這一場視覺盛宴。

    頭髮被風吹得凌亂,衣服又皺又髒,臉也灰撲撲的,她全然不在乎,直到快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茫然地回頭,周遲譯正拿著她的相機,看到她回頭了,又舉起相機拍了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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