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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33:14 作者: 喜夏
「對!就半個小時,反正不遠,這裡治安也好,走啦!」丁野抓起那隻已經有了皺紋的手,竟然有種女生的羞澀,好幾年了,沒這樣手挽手散步,現在想想,似乎感覺猶在。
陳芹干扁著嘴,滿心的不痛快,「停車。」
她沒來由的一個下令,車子一陣顛簸,這裡是海邊,一個很好的說話地點。
海浪的聲音依舊響亮,白白的浪花在夜間追逐。
「怎麼了?」陳朝小心翼翼的詢問,老媽的彪悍剛見識了,她的女兒,也很有潛質。
「談談,很隆重的談談。」陳芹打開車門,快速下車。
一個在前,一個在後,沿著海岸線,陳芹的頭髮風吹的頭髮胡亂的散起。
「杞柳願意出來作證是嗎?」其實她想問的,還是關於柯輝的問題。
停下腳步,陳朝幫她把髮絲撥到耳後,「只是一部分,有些錢確實是杞柳的申請貸款,單就貸款來說,雖然前期的手續不齊全,但杞柳還是有按時歸還,補辦一下手續就可以。可還有另一部分錢,很大一筆被匯往國外,用的是一個陌生人的帳戶,柯輝批准的。」
「你是說,柯輝現在死活不說的就是這個人的來歷,他不是笨蛋,他也不會無緣無故去幫一個陌生人轉錢,除非?」
陳朝點頭,手指壓住陳芹的嘴唇,「一些事情需要證實,稍安勿躁!」
回家見柯伯伯前,陳芹去見了柯輝一次。
原本肥肥的大臉有些凹陷,怪心疼的,難怪每次和陶歌通電話,那端總是有著一種掩飾不住的鼻音。
「芹菜,聽說你身體不舒服啊,據說是北海暈船害的,真對不住啊。」柯輝見到陳芹的第一句,就是道歉。
「你就不想告訴我下原因嗎?為什麼一直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柯輝,我見過那份DNA檢測報告,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你自己是對得起了自己,可對別人呢,柯伯伯柯阿姨,甚至陶歌。」
「陳芹,說實話,我做每一件事,我都不後悔,陶歌本來就是我找來演戲給我爸媽看的,可惜,戲沒演完,我就先進來了,我知道你和陶歌見過一次面後,印象不錯,也聊的來,那就幫哥哥一個忙,替我和她說,算了吧!」
「陶歌真喜歡上你了,她說要等你,柯輝,你知道不知道你真的特傻,你把我們送到北海,你把你爸媽送出國,你認為你已經安排好一切,就能上斷頭台了,可是你要記住,真正愛你的人是不可能那麼看著你上去的,在你還來不及上去的時候,我們會把你拉住。對不起柯輝,你要保住的人不是我們的目標,我們只是想把你救出來,你可以什麼都不說,但不代表我們不知道。」
柯輝突然用力的握住陳芹的手,「你們想幹嘛,陳芹,不要扯那麼多人進來,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保護所有我能保護的人。」
柯輝想保護的人,在推開家門的一瞬間就得到了證實。
前方的沙發上,柯阿姨用帶著鼻腔的聲音說出的名字,正是劉正。
柯輝同父同母的弟弟,在那個久遠的年代裡,柯輝的母親把剛出生的他抱到剛剛經歷喪子之痛的柯阿姨前,一個為了丈夫的地位,一個為了不留遺憾,兩個女人進行了一場自認為是無人知曉的交易。
30年的春秋歲月,構築的已經是親情的溶血。
「其實我早就知道他不是我兒子了,可是30年的歲月是真實存在的,我們一直以為我們瞞的很隱秘了,沒想到他還是知道了。柯輝是個好孩子,這次的事情,一定不會是他的原因。」
「叔叔,阿姨,你們放心吧,柯輝也是我們朋友,既然柯輝不想你們扯進來,你們就不要做過多的事情,剩下的事交給我們,不過,我想問問,你們知道劉正在國外的公司合伙人是誰嗎?」
即使是半掩的門fèng,柯伯伯的動作卻還是可以那麼清晰的看清楚,轉過身,從背後的公文包里拿出一疊文件,只是那段話,聽的更加的透徹。
「我們在國外聽說了這件事,就繞道去了瑞士,調查了這間公司,有個叫邱備的人和劉正合開的,註冊時間在2個月前。」
關上門,有種空洞的感覺。
即使是明媚的陽光也總是帶著些許的憂傷,一陣陣的反胃排山倒海而來,肚子的疼痛卻掩蓋不了內心的無措和失望,甚至是悲傷。
邱備,當這兩個字揮之不去成為一種記憶的時候,抹不去的何止是曾經的傷痛,不想去恨,因為恨了自己會變得很猙獰,男人女人都是如此。只是自己放下了,有人卻一直提起,用一種幾乎滅絕的姿勢想去衝擊那個與他對立的世界。
錯,錯在哪裡,錯在自己曾經那麼天真的以為她可以平衡兩者之間的矛盾,錯在她那麼固執的認為我不恨你,你就會不恨,卻忘記平行線只是一種虛幻。
行,如果要結束,我來。
作者有話要說:呵呵,更新了,光棍節,希望每一天,大家都快樂,這才最重要。
下次更新,周四。
喜歡請留爪,謝謝了。
《朝露若顏》喜夏 ˇ第六十一章 孩子ˇ
如果沒有遇上你,我會不會更快樂一點,快樂到忘記自己,忘記你,我還是我。-邱備
從那一刻起,其實陳芹就知道,永遠,他們就只能這樣了,不是彼此折磨,就是彼此傷害,既然停不下來,就必須走到有一個人先退出。
他說他退不了,除非他恨的人消失,而她,也退不了,因為她不允許。
說起來,「金輝」真的很輝煌,就和它的名字一樣,金光閃閃。大理石鋪就的地板,光滑到總是能輕易地映襯出一個人的身影,亦不是灑脫,只是有拋開一切的衝動。
經理室在走廊的最後一間,當陳芹推開那扇門的時候,秘書終於是先她一步說話。
「邱經理,對不起,我攔不住這位小姐。」忐忑的話語,卻因為邱備的一個揮手而暫停,老闆不責怪,關上門,是作為秘書剛剛一個星期的她最願意做的事情,很識相的退出辦公室,臨走時還不忘關上大門。
陳芹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人,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站在豪華的白磚瓷瓦上,處處露出一種很顯山露水的高傲,不是不經意,而是必須處處讓你感受到的。也許他曾經想要的生活就是這樣,眾人仰慕,從上往下望去,X市的風景被攬括在視野里,就像他想要奮力抓住的一切。
把手中的煙掐滅在那個木質的菸灰缸里,滿意的笑幾乎是此時對邱備來說最好的形容,他是如此鎮靜的看著眼前的熟悉的女子,從她眼裡,他讀得出,憤怒的火苗在被努力的抑制。
「你終於是來了,陳芹,我等你很久了,從柯輝進去到現在,1個星期了。」
雙手緊緊的握拳,呼氣,陳芹用自己的方式壓抑著幾乎燃起的怒火,慢慢的走近,「你到底想幹嘛!」
幹嘛?這次詞現在還算是個問題嗎?邱備覺得不是,他一直做的很直白不是嗎?
繞過辦公桌,邱備也走到房間中央,把臉湊近陳芹略顯蒼白的臉,「我想幹嘛,很簡單,我就是要他們都跪下來求我,我要你和我在一起,我要他們知道,什麼叫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邱備,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洗錢是犯法的!」
把指尖壓在自己的唇間,邱備小心翼翼地制止陳芹的話,「陳芹,你是不是犯病了,洗錢的是柯輝,那個你偉大的哥哥之一,而我的公司,竟然被劉正用來洗錢,你說這兩兄弟是不是活膩了,要錢也不是這麼要的,原來,有錢人也會被錢害死啊,哈哈。哈哈。」
用力的撥開邱備的大手,陳芹幾乎是一臉的不恥,眼前的這個人,她幾乎不認識,不對,她覺得她不想認識,那個被仇恨和無知的蛆鑽滿的腦袋,原來是如此的不堪。
她怒目而視,「邱備,你怎麼現在還能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你瘋了!」
「是,我是瘋了,從你離開的那一刻起,我就瘋了。柯輝,那個指著我鼻子,告訴我從我垮下鑽過去,我就放你一條生路的男人,陳芹,你知不知道當時我的感覺,那時我就發誓,這些人,只要我邱備回來,我一個也不會放過,我要他們連鑽的機會都沒有。柯輝?曾經的豪情萬丈,原來也不過是抱養的孩子,我以為他是什么正主,我現在就他媽讓他什麼都沒有。」
「所以你一開始就是要報復,邱備,你一路設局,目標就是我們,可你憑什麼報復,你恨誰,陳朝?那陳朝20年的孤苦無依找誰恨,沒有你爸的犯罪,他可以家庭幸福而不是凡事都要靠自己,至少你還有媽媽,可他沒有。那你對我呢,我是不是也該恨你,是,我恨你,非常恨。在你覺得自己悲慘,覺得所有人都欠你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你也欠我。在你覺得自己忍受著別人強加給你的痛苦時,我也一樣,而給我這一切不公平的人就是你。北京,多麼繁華的都市,華燈初上,可你試過一個星期在地下室咬著2毛錢的饅頭喝著白開水,對著平時怕的要死的老鼠我卻還要假裝不怕的感覺嗎,你試過渾身是血從地下室爬出來打車到醫院嗎,你試過一個人在手術台上簽字的感覺嗎?」
用力的推開邱備,陳芹幾乎是用一種嘶吼的聲音訴說著那些曾經的往事,她恨,如果不是眼前這個男人,這些事都不會發生。
「如果你沒有,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你要報仇,你知不知道,我有過你的孩子,3個月,可是因為營養不良,因為勞累過度,因為你對我做過的一切,我感受著她從我身體裡被剝走的痛,因為你,我失去了所有女人的一切,我的愛,我的第一次,我的初吻,我的付出,甚至是生命,醫生說我差點連自己也保不住,她還告訴我也許我這輩子都不能再生育,邱備,我恨你,我那時就好恨好恨你,為了你,我離開家,為了你,我在北京過著想家卻不敢回的生活,為了你,我幾乎失去了幸福的權利,為了你,我明知會傷害到其他人我卻還是嘗試著幫你,可你卻是那麼肆無忌憚的傷害我和我周圍的人,你在我面前憑什麼說恨,你有資格說嗎?你沒有。」
「還有,永遠別在我面前說你愛我,你不配!」
一陣嘶吼後的安靜是彼此沉重的呼吸,從來,陳芹覺得這些是自己不會說出口的話。北京的兩年,她做過洗碗工,她在酒吧賣過啤酒,她會在一切辛苦後有種沒入車流的衝動,她也會站在25樓的地方看周圍感覺那麼陌生,可她真的不想恨他,她要用自己的方式重新出現在所有人面前,重新的生活,而他,自己從來只想把他當作一種歷練的開啟,因為恨,總讓自己很不快樂。